磕山尖下,第一旅跟第二旅已經是箭拔弩張、一觸即發。

    “李子涵,我最後再警告你一遍”高慎行兩眼圓睜,惡狠狠地瞪着李子涵,咬着後牙槽吼道,“趕緊把你的人從磕山尖上撤下來,如若不然,就別怪我對你不講兄弟情面”

    “高慎行,你他孃的少在那衝老子呲牙,要老子的人從磕山尖撤下來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的人必須先從磕山尖下撤走”面對着高巔行的疾言厲色、咄咄逼人,李子涵也被逼到了牆角,只能毫不示弱頂回去。

    事情還得從一開始說起,本來,高慎行只想一個人前來李家鎮找李子涵,可李雙槍他們不放心,便帶着部隊都跟了過來,結果走到半路,就迎面遇上了李子涵和第二旅的人。

    李子涵一開始也不想興師動衆,可何長柱他們死活不放心。

    結果,雙方的大隊人馬就在磕山尖下不期而遇,由於此前雙方就已經處在高度張緊的氣氛當中,所以一見面,雙方之間就是火藥味實足,不等高慎行和李子涵見面,雙方手尖兵部隊就險些大打出手。

    等到李子涵和高慎行四目相對,局面已經變得騎虎難下了。

    李子涵、高慎行相持不下,李雙槍、王福生、牛玉堂跟何長柱、肖衛國、楊大樹這幾個團長也開始激烈爭吵,雙方身邊的警衛更是情緒激動,一個個都已經舉起手中的步槍,拿黑洞洞的槍口指向對方。

    局面可謂繃緊到了極致,這個時候但凡有人因爲緊張過度開火,整個局面就會徹底失控,雙方立刻就會陷入激烈的火併中。

    爭吵之中,誰都沒注意到天色已經微微發亮。

    除外負圍負責警戒的哨兵,站在中間陷入激烈爭吵的衆人更沒有注意到,一輛卡車正沿着公路疾馳而來。

    “李子涵,你他孃的撤還是不撤?”

    “高慎行,我的人可以撤,但你得先把你的人撤走”

    “你他孃的說什麼混帳話?你不把人撤走,老子敢撤嗎?”

    “高慎行,你他孃的廢話少說,趕緊先把你的人給撤走。”

    “李子涵,老子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別逼我,別逼我”

    “高慎行,你他孃的搞搞清楚,現在是你在逼我,是你在逼我”

    高慎行跟李子涵就像兩隻鬥雞,脖子上羽毛張開,臉對着臉嘴對着嘴,互相狂噴着口水,噴得臉紅脖子粗也是兀自不覺,噴到兩人身邊的那幾個團長全都停止了謾罵,噴到幾個團長身後的警衛全部都放下了武器,也兀自不覺。

    直到某一刻,兩人噴得都有些累了,不約而同地停下來,準備喘口氣,一個陰惻惻的聲音忽然從旁邊響起來:“罵呀,接着罵,別停,別停下來呀,讓大夥看看你們能罵多少句不帶重複?嗯?”

    高慎行、李子涵頃刻之間如遭雷噬,然後愣愣地扭過頭。

    但只見,徐十九已經好整以遐地站在了他們身邊,冷冷地盯着他們看。

    “老徐?”

    “大隊長?”

    高慎行和李子涵一下有些轉不過彎。

    徐十九的臉色便立刻陰下來,罵道:“高慎行,李子涵,你們一個個都長本事了是吧?竟然學會拿槍口對準自己兄弟了?竟然學會自相殘殺了,?老子還沒死呢,你們... 呢,你們就迫不及待想分家了?”

    高慎行、李子涵的腦袋便耷拉下來,在各自的部下面前,兩人牛逼哄哄,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嘴臉,可在徐十九面前,他們卻半點脾氣都沒有,就跟徐十九對十九路軍的認同已經融入骨子裏,高慎行、李子涵對徐十九的認可也已經融入了他們的靈魂深處。

    “信不信老子斃了你們兩個?”徐十九說着便要去拔槍,一邊說,“老子現在就把你們兩個給斃了,免得成天給老子惹事,老子就算不死於舊傷復發,也遲早被你們兩個給氣死,我斃了你們。”

    “別別,老徐你還是省點兒力氣吧。”高慎行趕緊求饒。

    李子涵也趕緊湊上來,涎着臉問道:“大隊長,你醒了?”

    徐十九便照着高慎行、李子涵兩人屁股上各踹了一腳,然後罵道:“都他娘給老子滾回到司令部去,老子有要緊事找你們說。”

    高慎行、李子涵慘叫一聲,護着屁股落荒而逃。

    徐十九又扭頭瞪了一眼四周傻站着的幾個團長,怒道:“還愣着於嗎?趕緊滾回各自駐地,該於嗎於嗎,別他孃的留在這裏惹老子生氣。”

    “走走走走,趕緊走。”

    “散了散了,快散了。”

    “弟兄們沒事了,走,趕緊走。”

    “聽我口令,全都有,向右轉,齊步走……”

    李雙槍、王福生、牛玉堂、何長柱等幾個團長便一鬨而散。

    只片刻,原本熙熙攘攘的磕山尖下便已經空無一人了,剛剛箭拔弩張的緊張態度也已經消解於無形,只有一輛日式卡車孤伶伶地停在大路中央,還有卡車四周雪地上那凌亂的腳印,昭示着剛纔這裏有許多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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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十九又醒過來了?”顧祝同吃驚地看着張文清還有黃百韜,神情之間有着掩飾不住的失望,徐十九這一醒不要緊,卻立刻就化解了皖南抗日救國軍內部的矛盾,也讓顧祝同的如意算盤落了空。

    黃百韜點了點頭,嘆息道:“可惜了,這麼好的機會。”

    儘管派去暗中收買孫老豹的孫上校就連龍口縣城的城門都沒進去,可黃百韜還是在最短的時間內擬定了對付皖南抗日救國軍第一旅的作戰方案,如果不是徐十九突然間醒轉,第軍在皖南抗日救國軍第二旅的配合下,至少有六成機會喫掉高慎行的第一旅。

    黃百韜甚至將何克啓的新四軍第七師也已經考慮在內,遺憾的是,徐十九卻在這個節骨眼上甦醒了。

    徐十九一醒過來,皖南抗日救國軍內部的矛盾頃刻之間煙消雲散,黃百韜費盡心機制定的針對皖南抗日救國軍第一旅的作戰計劃也化爲了泡影。

    顧祝同舒了口氣,收起失望的情緒,說道:“這次徐十九是醒了,可下次等他再昏迷,就未必能甦醒了,所以煥然老弟,你我也不必太過失望,這次擬定的作戰計劃我看就非常之好,下次仍可以用。”

    “下次?”黃百韜苦笑道,“徐十九未必會再次昏迷。”

    顧祝同搖了搖頭,沉聲道:“以徐十九現在的身體狀況,我看夠戧,說不定明天他就又昏迷了,總之我們準備好就是了,一旦徐十九再次出狀況,務必確保順利收編皖南抗日救國軍這支武裝。”

    “是”黃百韜啪地立正,敬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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