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老人不知道是想起了什麼,一臉無奈:“你不知道這幾十年來洗靈人們混得多慘,都不工作了,他們開始從事兼職,你爺爺手裏那塊木頭,你知道嗎?”
李陌一點了點頭。
“它叫‘驚懾木’,是洗靈先生的看家寶貝。可是這些年來,這些洗靈人們餓得喫不下飯了,只好用它來講書要飯喫。”趙老人嘆了口氣說:“洗靈人成了一個講故事的人,這真是諷刺。”
說着這話,趙老人默默地拿起一支菸,慢慢地抽起來。
“你爺爺說,從你父親出生的那一刻起,他就決定要把家裏的這活計傳續下去。他只能依靠你父親和他未出生的孩子。”趙老人苦笑着說:“凌雲不想把這東西荒廢了,你明白嗎?他的心地很好,他知道它可以拯救生命。”
“爺爺爲什麼不教我呢?””李陌一突然問道。
趙老人笑了兩聲說:“他不教你是有原因的。你爲什麼問這麼多問題?”
李陌一看了趙老人一眼,問道:“你想讓我學我爺爺那活計嗎?”
事實上,李陌一併不是個傻瓜,他聽了趙老人說了那麼多,他能感覺到其中的一些東西。
“你爲什麼這麼問?”趙老人問李陌一。
“你不是要告訴我致富的方法嗎?還是正當生意。”李陌一笑着說:“你說說,什麼正當生意。”
趙老人沉默了一會兒,搖搖頭:“你告訴我,你想學嗎?”
“能賺錢嗎?”李陌一咧嘴一笑。
“如果你願意學,我保證你這個月至少能掙到?萬元。”趙老人笑着說:“這行當都是各憑本事,能掙多少全無定數,但以後只會越來越多,放心,入了這一行,你的生活中不再需要擔心錢。”
“我爺爺會讓我學嗎?如果他不想讓我學,他就不會學。我不希望他死了還不開心。”
“他想讓你學,但他不敢。”趙老人嘆了口氣。
“你怎麼知道?”李陌一一愣。
“世界上沒有人比我更瞭解他。”趙老人的眼睛裏都難以掩飾悲傷:“有些事是躲不過去的,他想讓你躲一輩子,但這能有結果嗎?”
“我更聽不懂你的話了。”李陌一苦笑着說。
“如果你不學,很難說你是否能安全度過一生。”“別以爲我在威脅你。我說的是實話。你爺爺想讓你退出這個行業,避免災難,但這是沒有用的。你被狐妖纏身只是一個開始因果這東西是擋不住的。”
李陌一的表情難看起來:“你到底是什麼意思,直說吧。”
“百因皆有果,萬報從業生,你爺爺曾經做錯過了一件大事,所以他造成的禍端,一定要報應在你身上。”趙老人不說話了,深深地看着李陌一,臉上露出了奇怪的笑容。
“小傢伙,咱們做個交易吧。”
“什麼交易?”李陌一懷疑地看着趙老人。
“我問你,你想學了嗎?”趙老人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沒有。”李陌一簡單地回答說,趙老人在他眼中就像一個騙子,走到街上來算命匡錢的那種。
雖然趙老人似乎知道很多事情,但李陌一仍然不太信任他。
“我不是想害你。我想幫你。你知道這點就夠了。”趙老人笑了。
正當李陌一要繼續拒絕時,趙老人拋出了最後一個誘餌。
“當你決定要學的時候,我會告訴你一切,包括你爺爺當年的事情。”趙老人用一種複雜的表情看着李陌一。“我還可以告訴你,你尚在人間的父親往哪裏去了。
那天,趙老人再沒有對他說一句話,說完那句話,默默地離開了。
趙老人叫李陌一回家好好想想。
當他想明白了,有了答案,他就會來找他。
當時路上的還沒有醒過來似的,也不知道爲什麼,覺得腦子特別亂,呆呆地坐在石頭上發呆,直到趙老人走了幾分鐘,他才緩過神來。
當他想問趙老人的時候,老人已經走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李陌一回家的路上一直在想這件事。據他爺爺說,他父親死於疾病。
但在他兒時的記憶中,他父親根本沒有病過。只是他悄然消失不見了。
“你父親病得很重,在外地死了。”他爺爺這句話說了不下十遍。
當李陌一聽到答案時,他問道:“我父親的墳墓在哪裏?”
每次他爺爺都是搖頭,說什麼因爲特殊的原因,不能把父親的墳墓搬回去,等以後有機會了,就會帶他去看父親。
這些問題在李陌一身邊已經有十多年了,在他成年之前,他再也沒有問過他爺爺。
既然他爺爺沒有說出來,那一定是有他自己的原因,那逝者已矣,他也不必一直追問下去,免得惹得他爺爺傷心。
但就在這個時候,這位姓趙的老人說他父親沒有死!
他父親失蹤了,爺爺又找不到人,所以他只能搪塞他,說他父親已經死了。
不單單這一件奇怪的事,趙老人口中他爺爺曾經做過一件大錯事,那是什麼?有沒有可能和狐妖有關?
在李陌一回家後的幾天裏,他幾乎一夜沒睡好。
每天晚上,李陌一都盯着天花板,對父親的死和爺爺做的錯事更加困惑。
爺爺到底對他隱瞞了什麼?
第三天早上,李陌一實在睡不着了,揉着眼鏡從牀上爬起來。
他思考良久,還是打開了牀頭櫃緊關着的門,他覺得這些怪事,或許在古書中能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李陌一翻開了古書,看到“北山縣李元豐篇章”,那幅古畫已經印在他的右臂之上,繼續向後翻看。
“嗯?這篇怎麼好像以前沒見過?”李陌一驚疑出聲。
“沒了?篇章的題目怎麼沒有了…”李陌一往下看去,臉上的驚疑之色愈來愈深。
故事中講到。
……
……
……
冬天,夜晚像水一樣冷。
四周都是濃霧,一個女子絕望地倚靠在炕頭上,想要呼救,但是砰的一聲巨響。她低頭一看,只見一隻長滿白毛的手從炕底下衝了出來。
接下來,女子就像落入冰窖,整個人似乎掉進了水裏,一個白色的東西迅速纏繞住了女子的身子,柔軟的毛髮,在女子肩上摩擦,女子的手不自覺地想要開始掙脫,但冷的根本舉不起來。
“不要害怕!”那東西低聲說,聲音低沉,給女子的身體帶來一種刺痛的感覺,女子的身體很快就被疼痛包裹住了。
……
“汪,汪,汪,汪……”
“月兒?月兒?”
一聲深沉的呼喚,將女子從噩夢中拉了回來。
女子眯着眼睛,環顧四周,終於看見端着藥坐在面前的人是誰。
“大老爺?”女子看着疲憊的臉,滿是血絲的大老爺低的叫了一聲。
“月兒,來,吃藥,然後躺在這裏,沒有人會傷害你。”大老爺說着,舉起手去扶月兒,給月兒喂藥。
喝了藥後,他拿着蜜餞讓月兒含着,一解口苦。
大老爺前幾天出門串親去了,今天才剛剛回到家裏。他一直覺得這個小丫頭心好,想收她做自己的乾女兒。
月兒搖了搖頭,眯起眼睛,回憶起這五天如同噩夢一般的生活。
……
五天前,公子突然消失不見,月兒既傷心又疑惑,不知怎麼,從那天夜裏開始,她就每天每夜都做同一個噩夢。
噩夢持續了五天五夜,月兒在炕上躺了五天五夜,除了那條白狗,誰也沒見過月兒。
白狗也像啞巴一樣,不會回答她的任何問題。
……
“月兒,你脖子上的傷疤,是害傷,是那種會留下傷疤的。”大老爺看了月兒很長時間。
大老爺舉起手,他摸了摸月兒脖子上的傷痕,對月兒來說,留下傷疤已經不重要了。
“你在這裏就放心了。”大老爺說着、他就拉了拉月兒的被子、讓月兒躺好。
而且,還從們外面叫了一個小女孩,她叫安之,這個小女孩是爲月兒買的,在饑荒貧瘠年代,人命如同雜草一樣,買個丫鬟算是平常事,不金貴。
安之比月兒小兩歲,雪白的額頭,紅紅的嘴脣,名字起的文雅柔和,在月兒昏睡的這五天裏,都是安之在照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