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身也是看重家人的。家人是她的動力和支柱,也是她持續和邪魔戰鬥下去的勇氣來源。
不過,家宅不寧?有煞氣呢,能安寧纔怪。
她有意想聽老婆婆多說一點?
“……婆婆家的屋子很大嗎?像我家,連茅草屋都沒有呢,只能和爹孃住在山洞裏,我做夢都想有一間茅草屋。”
老婆婆笑了笑,只當連意年紀小,自然喜歡這種華而不實的東西。
她看這女孩兒一臉的乖巧,還真願意多說兩句。
“你且記住了,這些都沒用,身體健康比什麼都重要。”
“住山洞怎麼了,你爹你娘不少你一口喫的喝的,我看你這衣服,穿的也不差,乾淨又整潔,足可見你娘也是個持家有方的。”
“我家宅子是不小,可是偌大的宅子,我家老頭子幾十年前就過世了,兒子身體也不大行,好容易成家了,如今只得一點兒骨血,偌大的宅子,我們就住四個人,我身體也不好,有什麼意思呢?”
“你說說,這老天爺是怎麼回事,我春松一族一向與人爲善,尤其是我家,啥壞事都沒做過。”
“不是說人有因果報應麼?這又是怎麼算的,莫不是我家前世沒有修到來生的福氣?”
老婆婆絮絮叨叨,說着這些話,滿是唏噓。
這麼多年的磋磨,其實她早就從當年的憤懣不平到了如今的心態平和。
不然還怎麼着,生活的重壓讓她沒時間去抱怨老天的不公。
只是今日難得遇到喜歡的小輩,說着說着,心中那深藏的苦悶和不平就又翻出來了。
連意眉頭動了動,小嘴叭叭叭的:“婆婆您放心,不是有句話說麼,否極泰來,我看吶,婆婆您這麼好的人,很快家中就會越過越好的。”
若是她猜的沒錯,這事跟天道輪迴可沒有關係,而是魔禍。
七星陰陽顛倒陣的陣眼究竟在哪兒?連意有種感覺,跟着這個老婆婆走就對了。
老婆婆一聽這小丫頭嘴巴這麼甜,小臉紅潤潤的,又會來事,當下也是笑開了花,這世上沒人不喜歡聽好聽話的。
要她說,小丫頭也不算是瞎說的。
她們春松一族日子一向不錯,她這一支祖上還做過族長,所以她們家的宅子是春松一族宅子最大的。
只是卻是一代過得不如一代了。
到了她這一輩,丈夫幾十年前就過世了,他們家還子嗣艱難,勉強留住了一根獨苗,身體一直不大好。
她特意給兒子選了個身體強壯的兒媳婦,只是跟魔咒一般,嫁過來以後,兒媳的身子也不太好了。
依然子嗣艱難,可憐她都七十出頭的人了,身邊只有個不滿十歲的小孫子。
這些日子也不知怎麼了,一家似乎病情還加重了。
她這心啊,跟油煎火燒一般。
今日,提着股勁兒出來買菜,她一眼看到這個小姑娘。
小姑娘當時也不知道在想什麼,發呆呢。也不像其他人來吆喝。
可是她就是一眼看中了,雖然臉上有些髒兮兮的,可是那雙眼睛真是太招人了。
看着就覺得彷彿有一汪清泉,沁入心脾,涼滋滋的,很舒服。
否極泰來,是啊,都背了快兩百年了,合該他們這一支發達起來了。
這麼想着,那常年因爲生活的愁苦皺着的眉眼中間深深的褶皺,都抹平了些。
她見小姑娘衣着樸素,又聽她說家中居然住在山洞裏,心裏有些憐惜:“今日時辰還早,不如來婆婆家一起喫頓餃子?”
說起來,那一籃子菜其實也有七八斤,她也算佔了人家小姑娘的便宜,請小姑娘喫頓餃子,也不虧什麼。
“你可別小看婆婆,我平日還時常趕大集市出攤賣餃子呢。我們族中誰不知道我桃花的手藝啊。”
她家中男人死的早,爲了拉拔孩子長大,她也是狠狠吃了不少苦的。
一個女人家,能做的也就是做點喫食或者刺繡了。
她粗枝大葉的,刺繡是完全不行的,倒是做喫食的手藝很不錯。
連意一聽,眼睛一亮,餃子她喜歡的很。
她娘也喜歡做餃子,小時候,一家人圍在一起,喫着餃子,看着月亮星辰的,愜意的很。
只是回了宗門,回了本家,甚少有這種機會了。
連意倒是不傷感,也無甚傷感的點。
畢竟她一家子那心粗的跟什麼似的,既不敏感多思,也不傷春悲秋,基本是樂呵樂呵的。
憑心而論,回了族中的日子,雖和凡俗不同,但也是意趣橫生,溫暖依舊。
一家人有了根,不再漂泊在外了。
她純粹就是饞,又想懷念一下往昔罷了。
再說,她正愁找不到機會去老婆婆家長期逗留呢。
這下子,算是瞌睡來了枕頭。
“好啊好啊,我最喜歡喫餃子了,謝謝婆婆款待。”她眉眼彎彎,笑的甜甜的。
老婆婆拍拍連意的手:“那行,那你可要乖乖的,今日幫婆婆多做點活兒才成!”
“那有什麼問題!”
……
兩人宛若一對親密的祖孫,慢慢走遠了。絲毫沒有違和感。
這有時候,人和人的緣分就是這麼的奇妙。
兩人到了老婆婆桃花家中,剛一打開門,連意眉頭一低,瞳孔微不可查的一縮,這不就找到了麼?
連意不着痕跡的瞥了隔壁一眼。
真是太巧了,隔壁就是卜梟他們住的宅子。
連意揚揚眉,直接開口聞道:“婆婆,隔壁也是你家宅子嗎?”
她觀兩邊宅子看起來風格幾乎一致,新舊程度也一致,而院子更像是同一個,只是中間砌牆生生的隔開了。
連意掃了一眼那院子靠近兩邊公用的那道牆邊上的屋子,在她眼裏看到的可就是完全不同的場景了。
她看到那源源不斷的黑色紅色的煞氣從地底鑽出來,將那間原本還算敞亮的大屋籠罩在其中。
顯得那屋子陰氣森森的。
這煞氣有多重,連意能看出這地下是有陣法和土地相隔的。
都蓋不住。
她神識輕輕一掃,就看到裏面躺着三個人影。
兩個大的躺在一處,旁邊一個小牀躺着一個小兒,臉色青灰,骨瘦如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