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兩股力量相擊之處爲中心,一面白如浪花的圓弧氣浪頃刻間震盪開來。
我先是失神,隨後便被一人猛拉入懷,是身邊的傾澄師姐。她一把將我拉入懷裏護得死死,沉聲道:“不要擡頭!”
話音剛落,只見擂臺邊緣,那道淡金色的防護禁制竟是震顫了數下,緊接着一道道可怖裂痕如同蛛網般蔓延開來。就在禁制將要崩碎之時,臺下先後躥起了十餘條迅捷身影。那些身影個個氣機綿長,皆是底蘊深厚的修行高手!我當即醒悟,那些人是在旁觀戰的護律長老,是專門應付突發情況而留守場地的老一輩高手。
這剎那,那淡金色禁制已被激盪開來的氣浪猛然轟中,禁制屏障宛如被一塊巨石砸中的脆薄鏡面,當即四分五裂,碎成無數小塊。而這道防護一破,擂臺下的衆人當即感到一股凌厲無比的氣浪迎面打來,力道之猛、威力之盛、聲勢之大堪比汪洋海嘯!說時遲那時快,十餘道身影刷刷刷便衝上擂臺,這些人或是鶴髮童顏,或是身強力壯,或是容姿端麗,但登上臺後皆是瞬間便凝結出一股磅礴之靈,十餘人的靈氣在擂臺邊緣交互融合,幾乎是剎那便形成一股圓形屏障!
轟轟轟!
新的防護禁制在結成之後,好似被一連串浪濤迎面拍打,發出震天撼地的轟然巨響。其聲威之巨,仿若雷鳴!
不過,縱使這些護律長老身法再快,反應再及時。那崩碎之時,亦有部分難以控制的氣浪躥上了觀衆席。前三排的觀戰修士最慘,幾乎是瞬間便被掀翻在地。有些修爲不高卻好熱鬧的,當場就被震仰頭昏迷,不省人事。往後的,則受傷情況要好上很多。一來是前排之人替其抵消了大部分衝擊力道;二來是看見身前之人如此慘狀,已然是有了準備。要麼結成護身屏障抵禦衝擊,要麼祭出護身寶器來抵消氣浪,更有腿法快的,直接扭身飛掠而退,險之又險地躲過了氣浪波及。我和師姐坐在第六排的位子上,氣浪襲來之時,師姐已經擺下護身屏障,因此並無大礙。倒是我經歷這麼一震,只感覺有一千臺巨鼓在耳邊擂動,震得腦袋發暈,連晃了晃才清醒過來。
“擂臺之下,各自扶住本門弟子。若有不適者,聯繫輪值弟子,帶去藥膳堂。”擂臺邊緣,一位魁梧老者扭身衝衆人沉聲吼道。“無須擔心再受波及,已經無事了。”
這人我知道,姓鄭名炕,乃是本門一位德高望重的長老。輩分與師父平齊,自身道行也是老一輩中排得上號的。
場面雖是一片狼藉,不過隨着後續防護禁制的結成,以及在場維控的長老指揮得當,倒也沒成什麼亂像。
至於後面的觀戰者,只是罵罵咧咧幾句,便又將注意力投向擂臺之上。
我從傾澄師姐的懷裏探出腦袋,目光剛移到臺上,就看見兩道靈光一前一後自半空墜落,重重砸在了擂臺上!
待塵埃四散,其中漸漸浮現出一人身影。
我怔了怔,當即睜大眼睛想看清楚那人樣貌。
慢慢的,終是看清了。只見那佇立之人一手握劍,隨風飄搖的衣袂破碎不堪。就連束髮的髮箍也是崩落不見,深黑色長髮隨風飄搖,一副蕭殺淒涼的意味。
那是個男子。
是大師兄。
我見了,心裏好似空空蕩蕩,沒有絲毫喜憂。
唯一站着的,是大師兄。看來,是曉竺輸了。
罷了,這樣就這樣吧,也好。
我緩緩低下頭,想着待會兒上臺去衷心祝賀大師兄。以後,再有機會,也向曉竺道個歉。
畢竟答應她的事,我沒有做到。
可這時,一隻手輕輕搭在了我的肩頭。
我扭頭去看,只見師姐滿臉苦澀,眼眸中似噙着淚水,卻強忍着不流出來。
師姐,你怎麼了?
未開口,卻聽見她說:“大師兄他,輸了。”
輸了?大師兄,輸了?
什麼?!!
我猛然擡頭去看,只見擂臺上,那原本仗劍而立的偉岸男子,不知何時已經單膝跪下。他身子微顫,不得已只能以劍拄地才勉強撐住不讓自己摔倒。
而在他身前,一道嬌小婀娜的倩影,手中提着一把流光熠熠的長劍,緩緩走向他。
是卿曉竺,她走到大師兄身前,擡手輕輕一揮,將劍刃架在了他的脖頸上。
大師兄仰着頭,片刻後似乎笑了。他盯着對手,微微張開口,說出了幾個字。
“你的劍,很不錯。是我,輸了。”
聲音不大,卻是衆人可聞。
全場鴉雀無聲,片刻之後譁然沸騰。
碧遊宮大師兄邵逸飛,被源成宮卿曉竺正面擊敗,親口認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