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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家大門口的熱鬧散去,趾高氣揚而來,一個二個灰溜溜離開,容意走到伍夫人所坐的黑色轎車面前,還特別有禮貌爲伍夫人親自關上車門,就是關得有些着急了點,差點沒有把伍夫人後上的右腿卡住。

    腿沒有卡住,長款春季風衣被車門壓住了,又把火急火燎上車的伍夫人氣了個倒仰。

    死丫頭

    怎麼僅盯緊她一個人

    容意睇了眼露在車門外面的衣角,手指輕地叩叩玻璃,玻璃放下,露出伍夫人鐵青的臉,容意微笑,“夫人,告訴伍彤螢,今日坑媽,歡迎她明兒坑爹。”

    意思是,有什麼招儘管使出來,她等着。

    “容意”伍夫人咬牙,看向容意的眼神像燒了把火,“區區平民,與我伍家鬥你等着。”

    “嗯,不着急,我等着。您慢走,不送。”比起伍夫人的盛怒,容意還是如初見時,不緊不慢,有着一身的從容。

    前世,好歹也是權臣,多多少少有了幾分修煉,若凡事都顯於臉,前世喫的苦白吃了。

    隋夫人的車擦肩而過,車內,隋夫人的視線緊鎖那道纖細、單薄,像一株桀驁生長的野草,彷彿只需輕輕一捏,便能連根拔起。

    試過方知,野草是野草,卻是一株天生帶刺,稍不留神便能傷手的野草。

    今天,她大意了。

    “容意”隋夫人低低呢喃聲,隨後,眉頭略有緊鎖,這丫頭的氣度、模樣,如今想想怎覺有些熟悉呢

    數車豪車離開,只會在晚上熱鬧的紅燈區重歸平靜。

    鄰里們都沒有逗留,打着哈欠,揉着眼睛,各回各家,各找各牀各睡覺。

    等容意轉過身,身後空無一人,彷彿,鄰里們從未出現。容意朝着四周微微鞠躬致謝,有窗簾聲拉起,容意又笑了。

    紅燈區骯髒嗎

    不。

    它很乾淨。

    最骯髒的莫過於人心,人心骯髒,世間至臭

    走幾步,容意擡頭往小賣部方向看去,爾後,慢慢舉步走到小賣部,店內,老闆大叔正在櫃檯數錢,聽到腳步聲,錢塞好,擡頭,“意意啊,想買可樂”

    “叔,剛纔您這裏,有陌生人吧。”容意問。

    老闆大叔馬上搖頭否認,“沒有,沒有,我一直在店裏守着呢。”

    “是嗎”容意垂眸,視線略略掃過店內,很乾淨,沒有一點痕跡,唯一的痕跡是

    容意拿起沈已臨曾抱過的裝有泡泡糖的塑料小桶,慢慢擰開,從裏面取了兩顆泡泡糖,“您今日的泡泡桶蓋子,倒擰得很緊。”

    平時,輕輕斜斜扣住便成,唯獨今日,正兒八經擰緊了。

    手機微信支持5角,容意在老闆大叔僵硬微笑裏離開。

    遠處,沈已臨吐出嘴裏的泡泡糖,旁邊,元疾遞來紙巾包住,低聲道:“殿下,她看到我們了。”

    “看到並不代表看清楚。”沈已臨笑,清雋俊顏添了少許的深思,心思細膩而敏銳,不急不躁,不驕不傲,出手見狠,樁樁條條很符合桓家人特性。

    本來他對桓家人沒有什麼好奇,現在吧

    “元疾,我要她。”

    元疾推着輪椅,“您剛纔說了,要的意思,可有改變”

    “看心情,長得還算不錯。”沈已臨似有不捨,回頭看了眼漸在身後的紅燈區,“泡泡糖口味不錯,下回問問店家哪兒有批發。”

    糖不錯,人不錯,地兒更不錯。

    元疾沒有回頭看,他在想:殿下想要的人是匹野狼,殿下要,還得看野狼願不願意給。

    沒關係,不着急,慢慢來,殿下想要,從不曾失手過。

    這會兒元疾還不知道,他的殿下,這一輩子唯一的失手唯一人:容意。

    醫院

    伍螢彤手臂打着綁帶從廁所出來,家中女傭連忙上前伺候伍螢彤洗手,旁邊,有病友洗手,從鏡中多打量幾眼,伍螢彤馬上生氣,怒道:“看什麼看,有毛病啊”

    她相貌普通,向來介意別人看她的臉。

    病友撇撇嘴,沒有和伍螢彤爭吵,轉身離開,走出洗手間第一件事掏出手機,帶話題發微博:號外,號外,中心醫院驚現伍家大小姐伍螢彤,勞資剛纔不過多看她一眼,被她罵一句“有毛病”。現在的豪門小姐,都如此沒有教養嗎

    原來“走着瞧小姐”在中心醫院呢,盤她盤她

    記者來了,營銷號帶起了節奏,全網再次熱熱鬧鬧如同過大年。

    伍螢彤回到個人病房不到五分鐘,便迎來無數人蔘觀、指點,女傭趕緊把門關上,鎖緊,通知醫院保安處。

    而伍螢彤馬上拿出手機登上微博,熱搜出現馬上進入,數秒後,伍螢彤失聲尖叫,“誰幹的誰幹的”

    視頻裏,伍螢彤與容意的臉皆打了馬賽克,可伍螢彤的聲音原聲播放,所有網友一字不差聽到清清楚楚。

    與此同時,隋夫人剛進家門,迎面招來的是丈夫怒氣騰騰的耳光,而其子隋坤光着膀子跪在客廳裏,後背被丈夫用皮帶抽出數條血印。

    “你們倆母子有沒有腦子伍家上門,你們湊什麼熱鬧現在好了,全網知道我們隋家養了個不知感恩的東西,季公剛纔親自來電,兩家聯姻就此作罷”

    隋夫人還沒有從火辣辣的耳光裏回過神,又遭更大打擊,一氣一怒又一擊,這回,真正眼前發黑暈倒。

    她的長女隋濋,與季公長子長孫戀愛兩年,上個月商定準備訂婚

    唯獨朱家,朱夫人拍着胸口對丈夫朱亞揚道:“還好我膽小,趕緊跑了,不然”

    說完,一巴掌拍在兒子朱滁的後背上,尤不解氣間又帶着慶幸瞪了眼朱滁,“不然,今天丟臉也有我們朱家一份”

    “我都說了,少湊熱鬧,還好你機靈及時跑了,否則老爺子過問,咱家生活費又沒了。”朱亞揚提着鳥籠子,不時逗着籠子裏的八哥,“你們娘倆消停點,夾着尾巴繼續做人,保平安。”

    朱夫人與其子朱滁齊齊嘆氣,唉

    朱亞揚又道:“週一開學,到了教室馬上給容意負荊請罪,我會安排人把視頻拍好放到網上。”

    打不贏、鬥不贏,搶不贏,幹啥啥不成,唯獨認錯他家一向穩贏

    皇宮

    君王沈爻盤膝坐在棋盤前,手執黑子,低眉深思下一步該走哪兒合適,親衛來報,小殿下在外候着。

    沈爻有心晾愛子,轉又想到昨天出車禍,身有傷,於心不忍,命親衛把人領進來。

    沈已臨一向不怕君王,人還沒有進來,對君王身邊的親衛道:“我重傷在身,不良於行,門檻高了點,下回備個工具,我好推輪椅進去。”

    “是不是得讓我過來,親自推你進來”君王冷笑,“不良於行你要不要真試試”

    親衛擡着推椅入殿,沈已臨賣慘,“您再讓我試試,那我可真要雙腿殘廢,一輩子靠輪椅過日子了。”

    面對君王薄怒,沈已臨照樣有什麼說什麼,“還得多虧您的私人醫生出手,及時救我一命,不然,您今日怕是見到蓋着白布的我了。”

    “胡鬧越說越沒有規矩了”君王聽到心驚肉跳,留意到沈已臨脖子邊還有擦傷,因沈已臨遲到生出薄怒也散了,“既然受傷了,今日又何必進宮呢。”

    沈已臨示意親衛扶自己坐到棋盤邊,君王盤膝坐於地,他坐輪椅高於君王,這纔是真正不合規矩。

    “老實點,別亂動。”君王自己起身,揮退親衛後,親手推着輪椅進了內殿,“車子我命人送檢了,會給你一個交待。至於交車的人”

    “死了,對吧。”沈已臨低眸淡笑,他看着自己放在雙膝的手,用無所謂的語氣,笑道:“算了,沒什麼可查。反正我這次沒死成,說不定死了,那些人才會高興。”

    他根本沒有看重自己的性命,如此的漠不關心讓沈爻十分頭痛,“別多想,也許真只是一個誰也沒有想到的意外。”

    “您高興就好。”沈已臨笑了笑,那雙鳳眼裏好像落了初春時的寒冷,轉瞬又消失,自己推着輪椅觀賞內殿各種擺飾,突然地,像心血來潮一樣,興致勃勃道:“我想回國讀書,您幫我直接進貴族學校吧。您不許拒絕,我也想高興高興。”

    沈已臨自仁純皇后意外去世,便被君王沈爻送去國外讀書,一週前君王生辰回國,出席宴會,高貴的身份,無可挑剔的俊顏,招惹無數貴族小姐留心。

    現在他說回國讀書,君王沉默幾許,有着無尚威嚴的雙眼盯緊愛子,“不怕死”

    “怕死我會回嗎我想,有人比我更怕死吧,所以呢,纔想提前弄死我。”沈已臨挑眉,眉目有了囂張的笑,也是囂張的狠,“我倒要看看,是我弄死他們,還是他們先弄死我”

    週一,帝都貴族學校

    校門口外面的s形車道無數豪車慢慢滑行,下車的少爺、小姐穿着校服陸續進校。

    也有騎自行車的學生,這些學生多爲家境清貧的學生,如容意,她也是騎着自行車上學。

    自行車可以推入校內,容意把自行車放到車棚內,便往教室趕去。

    教室內,朱滁揹着不知道從哪兒弄來的藤條,站在容意課桌前,等着容意進來立馬下跪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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