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另外一名說話稍慢了一點的女生,已經嚇到花容失色。
從來只有她們教訓別人的份,今天,反過來自己被別人教訓,那感覺,驚悚加不知所措。
死鴨子嘴硬,不見棺材不掉淚,還當容意是以前的容意了,以爲威脅幾句便能嚇退容意。
容意“郎心似鐵”,不爲所動。
不僅沒有嚇退,反而更進一步,尖尖的,冷冷的鋼筆尖壓到了女生的眼皮子。
女生尖叫了,“啊啊啊,容意你敢你敢”
“我敢啊,我現在不就在敢麼。眼珠子別動哦,眼皮肉薄着呢,萬一這筆尖刺穿眼皮子,刺瞎你的眼睛,那可不好了。”
容意手中筆尖,穩穩刺在女生的眼皮上面,然後,然後她開始在上面做畫了。
也沒有畫什麼,就是畫波浪線,一起一伏,一起一伏的。
女生感覺到那尖尖的東西不斷在自己脆弱的眼皮上面動着,嚇到眼淚都出來了。
“嗚嗚嗚容意,你放開我放開”
“別動還早着呢。”容意微笑,還在不緊不慢畫着。
“我還記得有一次,你把我堵廁所裏,大冬天用水潑我,我當時也求過你,你笑得可開心了,也潑得更歡了呢。”
那些欺凌,但凡以後送上門,她必定會親手全部還回去
“我也說過放開,可你那時怎麼就不聽呢。”容意輕嘆,聲音明明那麼的偏生,像染了獸類的血,帶着極強的攻擊性,“我現在,不過是以牙還牙,你慌什麼呢。”
“欺負了我,我是要連本帶利,討回來呢。”
冰冷的筆尖畫啊畫啊,隨着那薄薄的眼皮漸漸畫黑,容意的眼裏好像也染了暗沉墨色,沒有一點光亮。
旁邊,沈已臨薄脣壓緊少許,傷害型,報復型,現在的容意把曾經所有的傷害一點一點報復回去。
有攻擊性,但很理性。
因爲很有理性,沈已臨選擇旁觀,而非阻止。
女生的眼淚流更兇了,連本帶利討回來
那她,那她
想到曾經欺負容意的種種,女生打了一個寒顫,那她還能活着嗎
另一名女生哆哆嗦嗦拿手機給鄭老師打電話,告狀都告狀到牙齒打顫,“鄭老師,您您您您您快過來,容容容容意在欺欺欺負石扉扉您快過來。”
當她們欺負容意的時候,不是欺負,更不是欺凌,她們會說是在和容意玩耍,是她們增進同學友情的方式。
而現在,容意不過小小的還回去,倒被說成欺負同學了。
鄭老師趕過來,容意已經放開石扉扉。
她都沒有了解前因後果,看到石扉扉撲在同學懷裏哭到上氣不接下氣,右眼眼皮子被黑墨水畫到漆黑,指着容意便怒罵,“容意,你現在長本事了連同學都欺負了還想上學你給我馬上走馬上走”
說完,便對沈已臨大聲道:“你還愣着幹什麼把東西給她收拾一下”
沈已臨站起來,眼神有些涼,“你是老師嗎”
問到鄭老師都卡住了
鄭老師差點要氣絕身亡。
最後,沈已臨、容意請出教室,到了教導主任的辦公室。
面對教導主任的詢問,容意鎮定自若,“沒有,我幫石扉扉同學畫眼線。因爲畫太醜,把石扉扉同學嚇哭了。”
“撒謊分明就是在欺負石扉扉”鄭老師怒氣衝衝維護石扉扉,並趁機提出自己的想法,“主任,容意滿嘴謊話,沒有一句可信”
接着,又數落容意。
結果,翻來覆去,鄭老師只拿週五車禍一事來數落容意。
除此,再也找不到容意一點錯處。
“如此劣跡斑斑的學生,實在不配留在我們學校。她的存在,只會讓我們學校蒙羞,我建議讓她馬上退學,還我們五班一個清靜”
教導主任倒沒有偏信鄭老師一面之詞,主要是,鄭老師說來說去,只說週五的車禍與容意有關,今天的容意又欺負了同學,還和班裏同學打賭要考一校區。
除此,沒別的了。
“容意同學,用鋼筆在同學眼睛上面畫畫,的確很不妥當。畫眼線筆,你認爲我會相信嗎”
容意微微沉吟會,笑道:“您應該不可能會信,不過,鄭老師會相信,她覺得我是在給石扉扉在畫眼線。”
鄭老師冷笑,“我只相信你在欺負同學拿鋼筆畫眼線笑話”
“那,去年冬天,我被石扉扉堵廁所潑冷水,我找您主持公道,石扉扉說她是幫我洗澡,您不是信了嗎”
“我還記得您說,冬天洗冷水澡強身健體,挺好呢。託您的福,後來我每隔三天都會洗冷水澡。”
舊帳翻出來,鄭老師的臉色老好看了。
一直在旁聽沈已臨眼底陰雲密佈,到這會兒,他帶着笑,懶洋洋插話,“主任,我相信容意是在給石扉扉畫眼線,我是證人,我可以做證。”
鄭老師對轉學生的印象很差很差了,“你給我閉嘴別亂插話”
主任的臉色更爲嚴肅了,“鄭老師,既然有同學證明確實是女生之間鬧着玩,那就是你小題大作了”
豈有此理身爲老師,心眼偏成什麼樣了
鄭老師以爲這次肯定可以把容意弄出五班,哪知道,最後倒成了她留在主任辦公室接受批評,而容意和沈已臨離開了。
回教室的路上,容意走了好一會兒,抿着嘴對沈已臨道:“我很謝謝你,但,真的不必。”
她早習慣一個人扛,一個人面對,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站出來,替她分擔。
“謝謝我收下,其他的話,拒收。”沈已臨雙手插褲袋,邁出的步伐都透着一股子慵懶的勁兒,“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你不必放心裏。”
有風吹來,吹來幾瓣落櫻落到容意的肩膀,容意拂去,看着從滿樹桃花走過的修長身影,回道:“多管閒事者,通常沒有好下場。
像曾經她,最後落到灰飛煙滅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