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範寶兒,手腳用絲帶拴着綁在了牀沿上。
她所有露在外面的皮膚都被抓得通紅。
甚至有的地方都滲着血。
徐蘭站在門口吸了口氣,聞着這空氣當中安神香的味道,無奈的搖了搖頭。
“把這屋子裏的香撤下去吧,窗戶和房門也都打開,之後你們就走吧。”
徐蘭很是自來熟,她給自己倒了杯茶。
漱了漱口,隨後呸的一聲吐在了地上。
她全當沒看見旁邊丫鬟的嫌棄的臉,用手指扣着泛黃的牙,走到鏡子旁,抓起那枚銅鏡,狠狠的砸在了範寶兒的牀邊。
巨大的聲響嚇人一跳,坐在牀上歇斯底里的範寶兒瞬間閉上了嘴。
她一臉茫然的看着易容打扮的徐蘭,嘴巴半張着,像是想要說什麼。
“啊！！”
可所有的話,最後又化成了一聲尖銳的叫嚷。
徐蘭也沒有阻止,反手抓起一個瓷瓶,重新砸到了範寶兒的牀沿上。
這一來二去的,範寶兒最後竟然真的不吭聲了。
徐蘭端着之前已經晾涼了的茶水,走到牀邊,兜頭澆在了範寶兒的腦瓜頂上。
同時變回了本來的聲線。
“你瘋夠了嗎？你以爲你這樣梁魏就會回來娶你嗎？清醒點吧,別做夢了,你姑母之前差點害死了梁將軍,從那個時候開始,你和梁家就沒有可能了。”
徐蘭是手捏着範寶兒的下巴,強迫她看向自己。
一字一頓的說道“不如我更直接點告訴你,你不過就是你姑母的一個傀儡,你姑母想用你來栓住梁家,可她萬萬沒有想到你居然真的愛上了梁魏,你應該知道,這一輩子除了聯姻,你別無他路可走。所以纔沒了梁魏之後,你裝瘋賣傻,就想讓全天下都知道你失心瘋了。我說的沒錯吧？”
範寶兒此時瞪着通紅的雙眼,看着徐蘭,那一口銀牙磨得咯吱作響。
“徐蘭！如果不是因爲你,如果不是你,我又怎麼會落到這樣的地步？你害我如此,現在居然還來看我笑話？你就不怕我一劍殺了你嗎？”
徐蘭看着眼前的人。
看着她那雙無比清晰透亮的眸子,她突然笑了。
她撐着膝蓋坐到了牀邊,鎮定自若的開口道。
“殺了我,你們如果能殺了我的話,我也不會到現在爲止還在金城呆着,範寶兒,你們常年身居高位,可你們從來都沒有想過在那高位底下會有多少陰影存在！你父親和你姑母是一個性子,你覺得我現在要是把你治好了的消息告訴你爹,他又會給你安排一個什麼樣的親事？”
徐蘭活動了一下有些痠痛的手腕,繼續道。
“李大人家那個年方二十的小子至今未婚,聽說他面容有疾,嚇跑了不少相親對象,范家現在可以說是風雨飄搖,孤立無援,你說如果爲了保住范家地位,你會不會嫁給李家公子？”
幾句話說完,範寶兒頹然的坐在了牀上。
她流着眼淚,那副半死不活的樣子如喪考妣。
也不知過了多久,範寶兒終於哭夠了,她哽咽着問道。
“你說了這麼多,難不成就是想過來看我笑話的？”
徐蘭說的是實話,表面上看來,範寶兒已經成了一枚棄子。
她現在要做的就是把這個棄子化爲己用。
不過徐蘭十分清楚的知道,像是範寶兒這種人,三言兩語根本沒什麼作用。
只有讓她真正意識到自己的後路已經被徹底斷送了,纔會抓住那麼一根救命稻草。
而徐蘭,現在就是那根救命稻草！
範寶兒一眼不眨地看着徐蘭,像是想從她那張精心僞裝過的臉上看出些什麼。
可顯然,效果甚微。
她最終還是沒忍住,問了句。
“那你是來做什麼的？”
徐蘭倒是也沒跟她繞圈圈。
徑直開口說道“我進來只是給了你一個選擇的機會,範寶兒,你可以嫁給這些京城裏的富家豪門,繼續做你姑母的好傀儡,也可以選擇一條路遠走高飛,只不過從此以後可能要節衣縮食,喫糠咽菜。你選哪個？”
範寶兒一聽這話,猛地起身,扯着牀上的絲帶沙沙作響。
“我可以兩個都不選,只要我現在能殺了你,以後我還是可以嫁給梁魏！”
徐蘭嗤笑了一聲。
“就憑你？看你的臉色,你應該是好幾天都沒喫上一頓飽飯了,而且你這麼從白到黑的折騰,早已經耗光了你的精力。要不是有這幾根繩捆着,你都爬不起來,還妄想殺我？”
徐蘭說這話時動都沒動,她靠在牀邊上,大刺刺的坐着。
“你大可以把那些人喊進來,只要有一個人踏進房門,我敢跟你保證,你明天晚上絕對會躺在那個李公子的牀上。如果不信,你可以試試。”
範寶兒被成功的吼住了。
她雖然是個閨閣女子,但是也聽說過這個張媒婆的手段。
但凡是被她說了親的,沒有一個是不成的。
尤其是李家！
這些天李家數次上門求親,甚至有一些寒門都妄想攀附范家雞犬升天了。
範寶兒就是不想任人擺佈,這纔在這裏裝瘋賣傻。
可現如今,她怕是連裝瘋賣傻的機會都沒有了。
徐蘭看着她一言不發地坐在牀上的樣子,從自己帶過來的那個包裹裏面摸出了一個用布製成的人偶。
那人偶的臉上寫着一個字,徐蘭掏出火摺子就把這人偶給點了。
隨着一陣刺鼻的濃煙,徐蘭扶着自己的腰咳嗽了好一會。
“範大小姐,我可沒時間跟你在這耗,在這東西燒完之前,你要麼選擇留在范家,找個人嫁了,要麼選擇跟我走。”
一柱香的時間眨眼就過,當徐蘭瘸着一條腿,神神叨叨的從院子裏走出來時,範大人早已經等在了門口。
他一看見徐蘭連忙問道“張夫人？我家這丫頭怎麼樣？”
徐蘭回道“不可說呀,不可說！”
範大人瞬間會意,摸出了幾張銀票,塞在了徐蘭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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