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騙子又如何?”她絲毫沒覺得自己哪裏做錯了,反而理直氣壯地說道,“若是早點把那死丫頭送走了,家裏哪會發生如此多的破事。”
張氏剛擦好了傷藥從屋子裏出來,聽到這話,她的眼眶立刻就紅了。
“你,你還是個長輩嗎?你就是想要逼死蘭兒!”一想到剛纔發生的事,張氏就感到一陣後怕。
若不是蘭兒有福,怕是此刻已經被燒死了。
這一切都是陳氏惹出來的。
可她竟無半點愧疚,反而在這裏指責徐蘭的不是。
“真是反了!”陳氏一聽張氏的話,立刻跳了起來,一巴掌就朝着張氏身上呼去。
“你居然敢這麼跟我說話,剛纔那火怎麼沒把你給燒死!你們母女都是害人精,喫我家住我家的,卻惹來了這般多的麻煩事,如今還敢來說我的不是!”
“我打死你個惡毒媳婦!”
看她還要繼續打下去,徐大娃突然衝過來緊緊抱住了張氏的手。
“奶奶不要打我娘了!”他不解地問道,“妹妹也是爹爹的娃啊,爲啥你這般討厭她?她到底做錯了啥?”
陳氏對徐蘭和張氏刻薄狠毒到了極點,可對徐大娃這個寶貝孫子卻是疼到了骨子裏。
這讓徐大娃對這個奶奶也是十分喜愛。
可他卻一直不明白,爲啥那般乖巧可愛的妹妹卻始終不得奶奶的好臉色?
甚至奶奶對他們的態度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的。
難道這一切,都是因爲妹妹是個女娃嗎?可妹妹平日裏也幫着家裏幹了不少活,也會出去賺錢,甚至因爲她家裏還添了新衣服。
徐大娃覺得,妹妹可比自己強多了。
“她?她不過就是個要嫁出去的賠錢貨罷了。”陳氏罵道,“在我家白喫白喝這麼多年,最後卻要嫁人,去伺候別人去!從一開始她就是個外人,我只有你一個乖孫。”
張氏聽到這話話氣得直磨牙。
她忍不住想回幾句,卻被徐大海不耐煩地打斷了。
“你少說幾句吧!你這是怎麼給人當兒媳的?別人家庭和睦,你倒好偏要火上加油。”徐大海冷眼說道,“看我幹啥?趕緊去燒火做飯。”
“你!”張氏被火燒傷,可徐大海就像是沒看到一般,問也不問一句。她不過是替徐蘭說了兩句話,這徐大海卻是劈頭蓋臉一頓責罵。
這下子張氏卻是被氣得狠了。
“徐大海!你媽咒我被燒死,要賣了我的女兒,你半句話都不敢說。”她盯着徐大海,聲音也比平日大了許多,“你還是不是個男人,對着外人不吭聲,就知道回來欺負我們!”
張氏無法忘記,剛纔在外面,徐大海那縮頭縮腦猶如鵪鶉般的懦弱樣子。可這樣一個人,到了家裏,面對老婆孩子時,竟神奇的變得像是另一個人般。
徐大海的臉色頓時就變了。
這麼多年,張氏一直對他百依百順,溫柔小心的,這還是第一次當着他的面這般說話。
特別這話還是當着徐大娃和陳氏的面說的。
這讓徐大海覺得自己一家之主的威嚴受到了挑釁,自己的面子也被這潑婦給掃沒了。
張氏捂着臉,一下子哭了出來。
苦啊。
自己的命爲何這般的苦。
婆婆欺辱,丈夫愚孝,如今竟還這般對她。
若不是看着自己若是死了,蘭兒便沒了唯一的依靠,張氏真想一頭撞死在牆上。
“哭哭哭,哭什麼。”陳氏卻是上前推了一把張氏,“喪門星,別把黴運哭到家裏了。還不快滾去做飯?沒聽到我兒說嗎?你再磨嘰就休了你,讓你和徐蘭那死丫頭一起滾出去。”
就在這時,外面卻傳來了陌生男子的聲音。
“這是徐蘭家嗎?”
“是,是。”徐大海收起了怒容,帶着笑臉迎了出去。
“你便是徐蘭的父親?”那人是跟在林吏目身邊的小廝,他上下打量了徐大海一番,看到徐大海點頭,他便遞過去一張銀票。
“這是?”徐大海打開銀票,看到上面寫着一百兩銀子時,頓時愣住了,“我家蘭丫頭可值不了這麼多錢?”
小廝一愣以爲是自己聽錯了。
他解釋道:“你們家徐蘭被我們大人收爲了記名弟子,大人見她年幼不忍讓她和父母分離,便命她在家學習醫術。”
“這一百兩銀子便是讓徐蘭平日裏喫穿用度的花費。”
徐大海呆住了。
這讓說得是啥啊?
啥記名弟子?啥花費?
小廝見他愚笨的模樣,不由搖了搖頭,心中只覺得詫異。那徐蘭看起來冰雪聰明,怎麼親生父親卻是個榆木腦袋?
“真不是用這些錢買下我家閨女?”徐大海看着銀票上的數字,整個人都暈乎乎的。
一百兩啊,這可是一百兩銀子!
他這輩子都沒見過如此多的錢!怎麼徐蘭這丫頭居然如此值錢了?
小廝皺了皺眉頭:“這可不是,不是買人!是你家丫頭有學醫的天賦,我們林大人呢看你家丫頭很不錯,但他有事沒法教導,就讓徐蘭自己在家學習。”
“他聽說徐蘭平日裏要幹許多農活家務,便送了這一百兩過來打點平日花費的。既然徐蘭要學醫,那幹家務的時間便少了,你聽明白了嗎?”
徐大海這才恍然大悟,連連點頭。
陳氏聞言也走了出來。
看到徐大海手中銀票的時候,她眼睛都直了。
她一把把銀票從徐大海手中搶了過來,塞進自己衣服裏,對着小廝說:“行,都行,趕緊把那臭丫頭拉走吧。”
小廝聞言絕倒。
這真是徐蘭的家人嗎?
莫不是除了徐蘭都是些癡傻之人。
“你們這是咋回事?”他忍不住說道,“說了是收徒不是買人,怎麼腦子都這般拎不清!”
滿眼通紅的張氏從屋裏走了出來,她對着小廝行了一禮,輕聲道:“這位小兄弟,你說得我都聽到了,請問可否請你家大人帶着蘭兒一起……家裏吵雜得很。”
就看陳氏和徐大海的模樣,張氏都覺得徐蘭在家定然不得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