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來。”梁魏笑盈盈地看着她。
兩人蹲在廚房的竈臺前,火光忽明忽暗,橘色的光照在徐蘭的身上,讓她一身灰撲撲的衣裳猶如鑲了層淡淡的金絲。
徐蘭的頭髮上,側臉上,也全都沾上了柔和的光。
梁魏看着她,只覺得“柴米油鹽”這四個字,還真是道盡了生活的真諦。
平平淡淡的日子,平平淡淡的小娘子。
也是極好的。
“你莫要聽我哥亂說。”徐蘭緩了緩,終於擡頭又往梁魏的臉上看了一眼。
火光下,梁魏臉上帶着笑,眼裏則像是有橘色的星星在閃着。
徐蘭覺得自己的一顆心,砰砰直跳。
“你家要給你說親,不要答應。”梁魏輕聲說道,“等我娶你。”
等我娶你。
這簡簡單單四個字,猶如煙花般,瞬間在徐蘭腦中炸開。
她愣愣地看着梁魏。
梁魏含笑看着她。
片刻後,梁魏伸手捏了捏徐蘭的臉:“怎麼傻了?”
“你莫要哄我。”徐蘭也不知哪裏來的勇氣,突然說道,“我只是個鄉下丫頭,你講什麼,我可是會真的信了的。”
“我不騙你。”梁魏正色說道,“不過,此事很難。”
“嗯。”徐蘭咬了咬嘴脣,不安地說道,“會不會太難?要是太難的話,要不,要不就算了……”
她知道自己身份,對梁魏的身份卻不清楚。
但從日常相處中,徐蘭覺得梁魏家裏一定是了不得的大家族。
若是太難的話,她寧願自己傷心也不願意讓梁大哥左右爲難。
梁魏定定地看着她,像是在琢磨徐蘭這話到底是個什麼意思。片刻後,他輕笑了聲,取下了一直帶在脖子上的玉佩。
不待徐蘭拒絕,梁魏直接把那玉佩掛在了她的脖子上。
“梁大哥……”
徐蘭有些着急了。
梁魏貼身帶着的東西肯定是貴重無比的,況且,這可是貼身之物,她怎麼敢收?
“別鬧!”梁魏幫她把玉佩帶好,又順手把徐蘭綁頭髮的紅色頭繩取了下來。他一邊把紅繩纏在自己手腕上,一邊笑道:“好了,咱們這下子可算是私定終身了。”
徐蘭驚得一時說不出話來。
啥私定終身啊?這怎麼就私定終身了?
“那玉佩是我從小便貼身戴着的,冬暖夏涼,如今歸了你。”梁魏笑着說道,“這頭繩呢,自從我來到村子裏的第一天,便看到你戴在頭上,如今便歸了我。”
“咱們之間也交換了貼身物品了。”
“也許下了未來的婚嫁之約了,這可算就定下來了。”
“今後你家裏人若是給你說親,你可萬萬不能答應。”
徐蘭摸了摸脖子上的玉佩,只覺得暖暖的。
她小聲說道:“那你呢?喜歡你的女孩子一定很多吧?她們可都是大小姐。”比如說那個穿着好看綠色紗衣,假裝要可自己做好姐妹的何嬌嬌。
“喜歡你的男孩子也很多啊。”梁魏笑道,“我看村子裏有挺多不錯的人,只要你一出現,那眼睛就粘在你身上下不來了。”
徐大娃卻是從旁邊房間伸出頭來,他抽了抽鼻子,問道:“妹妹,你這魚味道有點怪怪的了。”
“哎呀!”徐蘭猛地跳了起來,飛快地拿起鍋鏟翻炒了起來。
剛纔她光顧着和梁魏說話,一個勁兒地往竈臺裏丟柴火,沒注意到差點兒就要把鍋裏的湯汁給燒乾了。
徐蘭補救了一番,這才把這盤燒給梁魏的魚給搶救了回來。
梁魏見到那魚,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你乾脆在我家吃了再走吧。”徐蘭笑道,“也省得再跑來跑去的,涼了可就不好吃了。”
“好。”梁魏也不推辭,當即就坐在廚房的小桌子上把那盤子魚喫得乾乾淨淨的。
“好喫!”他看着徐蘭,豎起了大拇指,“比我在城裏酒樓裏喫得魚都好喫。”
“我纔不信。”徐蘭笑道,“城裏酒樓裏可是大廚子燒得飯菜,定然是最好喫的,不然人家怎麼敢開店做生意。”
“真的,不信下次我帶你去喫。”梁魏知她不信,便決定下次找個機會帶着徐蘭去縣城裏的酒樓喫一頓。
雖然縣城裏的酒樓味道一般般,無法和京城的相比,但徐蘭一喫便知,那裏別的菜姑且不說,魚可真沒有徐蘭這小丫頭做的好喫。
“梁公子,城裏的酒樓是不是特別賺錢啊?”徐大娃突然在旁邊低聲問了一句。
他從小便會在竈臺旁幫忙打下手,做飯也是會的。
爹孃都說他做得飯好喫,若是能去城裏酒樓當廚子,定然賺得比徐大貴每個月二兩銀子還要多。
“大娃,你想去當廚子嗎?”梁魏一眼就看破了他的想法,“怕是難啊。城裏的大酒樓廚子都是自己培養的,有的是大師傅自己收的弟子,有的則是五六歲就出去學藝了,你若是想去的話,要從最基礎的打雜開始。”
“你爹孃就你這個男娃,怕是不想你去受這個苦。”
徐大娃聞言皺了皺眉頭,又嘆了口氣,整個人聳了下來。
“哥,你咋想突然去城裏的?”徐蘭頗感驚奇地問道。
徐大娃一直不喜與人交際,徐蘭以爲他會像自己的爹爹一樣,守着自己的田地種田爲生。
“我就想多掙點錢。”徐大娃老老實實地說,“種田的話,像是遇到了今年的蟲災,光是活下去就挺難的了,莫說要靠種莊稼掙錢了。”
梁魏聞言點了點頭。
徐大娃他也是知道的,就是個普通的老實鄉下孩子。
讀書不成,只認得自己的名字和勉強幾個字,練武也早就錯過了最佳時期了。經商的話,雖然自己能幫他出些本錢,但看他不善言辭的樣子,此路怕是也不通。
“大娃,你先莫急,你自己琢磨下,你到底有啥是特別拿手的。”梁魏提議道,“說不定啊,你也能找出一條屬於裏的路。”
聽了這話,徐大娃頗受鼓舞,鬥志滿滿地回屋琢磨去了。
徐蘭卻是輕聲說道:“謝謝你。”
若不是因爲她的緣故,梁魏也沒理由爲徐大娃的事費心。
“傻瓜。”梁魏飛快地摸了摸她的頭,“咱們可都要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