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前,張沃把他拉到一邊,嘀嘀咕咕:“澤哥,你倆一個初中的,好套近乎,幫我問問。”
傅澤沛不想管這事:“你讓我問他性別還行,問性向不合適吧”
“性別還用得着你問人家自己都說了,男beta,如假包換”張沃想了想,一下狠心說,“這樣,贏了錢分你一半。”
一拍巴掌,傅澤沛:“成交”
錢不重要,重要的是贏錢的快感。
就這麼答應了張沃,雖然沒說,但傅澤沛心裏已經猜了個八九不離十,張沃和岑南都猜對了,祁鶴就是個o性戀。
這件事在他小學就知道了,隨着自己一個個喜歡的omega被祁鶴接二連三截胡,他就知道了。但祁鶴很狡猾,從沒真的跟誰談過戀愛,又讓他有點不確定他是不是那方面冷淡。
於是他在o性戀和性冷淡這兩個選項中,徘徊不定。總不能直接問祁鶴,喂,你是不是個性冷淡
這麼幹不禮貌。
傅澤沛正考慮怎麼開口禮貌點,就感覺一雙手用力將自己往後拽了下,他幾乎是跌在了一個人的懷裏,那是祁鶴。
“看路”祁鶴猛地拽住他,一輛摩托疾馳而過,“小心點車。”
他擡頭一看,前面是紅燈。
祁鶴還呈現着一個半攬着他腰的姿勢,傅澤沛貼得他胸口很近,隱約能聽見急促的心跳聲。
他連忙站好,說了聲謝謝。風一吹,隔着校服被摸過的地方有些發燙。
“今天老劉說給我補習的事,你不用當真,他就是心血來潮。”傅澤沛將無處安放的手放進校服口袋,又摸到口袋裏那把鑰匙,“他還讓我上補習班呢。”
祁鶴一皺眉:“補習班”
“對啊。”傅澤沛估計老劉沒有讓祁鶴補課,畢竟是第一,已經沒多少上升空間了,“他讓我補習完全沒必要,我也沒想再上升。”
“那年級第一呢”
“什麼”傅澤沛轉頭看他,“年紀第一現在不是你麼”
祁鶴:“我是說,你不是要考第一”
經他這麼一提醒,傅澤沛想起來了,他還跟老劉堵着氣呢。不蒸饅頭爭口氣,考不到第一,考個第二也總可以。
其實在這麼考試製度下,排名並沒多重要,重要的是分數。換句話說,每個人最大的競爭對手是自己。
只有一次比一次分數高,最後的綜合成績纔可能成爲頂尖大學的入場券,否則拿個虛有其名沒有成績的第一,也沒多大意義。
但他這個人虛榮心強,就想拿個第一。
尤其在這種被老劉激着,競爭對手還是祁鶴的情況下,他更想了。
就像張沃跟岑楠那個無聊的賭,重要的不是賭注,而是輸贏。
從概率上講,傅澤沛老贏,因爲他穩穩佔住了前五的位子,次次考試發揮穩定。但在排名上,他還沒拿過第一。
誰讓從小他就跟祁鶴這傢伙在一個班,有他的地方就有祁鶴在,總是被壓一頭。
傅澤沛自信過頭,如果沒有意外,他覺得自己努力一下還是能考到第一的。可惜意外出現了,就是祁鶴。
於是他轉過身看向祁鶴,揚起嘴角,雙眼彎起,像一道虹:“是啊,我想考第一,你讓讓我唄”
祁鶴一愣,接着空氣裏瀰漫起細微的雨後花香。
傅澤沛不明所以,吸着鼻子嗅了幾下,看見路旁那簇開得正盛的不知名的花:“這花好香。”
“嗯。”
“這是什麼花啊”他嘟囔着,還想湊近去聞,被祁鶴捏住了校服領子,“快點回家了。”
到了家門口,傅澤沛猛然想起張沃交代給他的事,祁鶴到底是不是個o性戀,他還沒問呢。
套了一路近乎,最後把正事給忘了,這事也就他能做出來。
兩人各回各家,傅澤沛在抽屜裏翻找自己的借書卡,他上次用還是去年,明明記得放到了抽屜裏,眼下卻找不到了。
如果他幫祁鶴借到那本書,祁鶴肯定就會感動得對他知無不言
翻箱倒櫃兩小時,幾乎把臥室顛倒過來,皇天不負有心人,最後他在書桌和牆壁的夾縫裏,找到了那張佈滿灰塵的借書卡。
唐思捷敲門進來的時候,以爲家裏遭了賊。再一看,原來是個“小家賊”。
“崽崽,你做什麼呢”她滿臉驚訝。
傅澤沛擡頭,臉頰上粘着幾粒灰塵,不比那張借書卡乾淨到哪裏:“我找東西。”
唐思捷“哦”了一聲,也不問他找沒找到,隨手把洗乾淨的水果放在沒有一點空隙的桌上,離開時傅澤沛看見她盤起的頭髮,上面插的不是簪子,而是一支畫筆,上面還沾已經洗不下來的顏料。
寫完作業已經晚上十點多,傅澤沛搬着躺椅去小陽臺吹風。今日無雨,月光很好,暖風伴着一點花香,他翹腿半躺着,隨手打開了昨晚自己發的帖子。
這個論壇人數不多,畢竟患有信息素感知障礙的人是少數,所以一天過去,也只有四五條回帖。
1l:聞不到,不然爲什麼叫感知障礙
2l:聽醫生說,pad和其他病一樣,也分輕重,如果是輕微pad,很可能可以感知到別人的信息素
3l:咳,樓上說的沒錯,尤其是頂級信息素擁有者,除非是beta,否則沒有人能不被影響。還有,在生理學上還存在一種可能,匹配結果爲100的信息素,即使患有pad,也會受到對方的干擾。
4l:這都什麼年代了,aaoo都能結婚生孩子了,還糾結什麼信息素
很快就滑到了底。
這麼說,即使患有信息素感知障礙,也有可能聞見別人的信息素。那他聞見的那股味道,會不會是某個人的信息素
他記得,當時祁鶴身上的氣味最濃郁。難道是祁鶴的信息素
不可能,他是個b,而b沒有信息素。
可是祁鶴又說他沒有噴香水,難不成他是騙自己的
傅澤沛陷入迷茫,這似乎是道比數學附加題還要難解的謎題,沒有人知道確切答案。而這道題正是他人生的附加題,對他來說異常重要,因爲這是十七年來,他第一次聞見別人身上的味道。
就好像味覺失靈的人,第一次嚐到了酸和甜。
而他嚐到的,是青草香混着鼠尾草的雨後清香。
可爲什麼,偏偏聞到的是祁鶴的味道呢難道他跟祁鶴太冤家路窄,連信息素都在打架
正當他翹着雙腿在小陽臺悠然走神時,對面的燈忽然亮起來,一陣風吹響了掛在窗前的貝殼風鈴,傅澤沛隔着兩層玻璃,看見對面陽臺上出來透風的祁鶴。
四目相對,兩兩無話。好巧不巧,對面那位今天還是裸着上身。
傅澤沛推開窗戶,非禮勿視,遮了半個眼睛:“你”
祁鶴聞言轉身,眼神中透出一點驚訝,似乎剛看見他也在。
“你怎麼又不穿衣服難道你又剛洗完澡”
這個beta,好不矜持
傅澤沛不知自己在氣惱什麼,明明他不看就行了,偏偏那月光鋪在祁鶴身上,亮得惹眼。
這樓的設計便是如此,爲了朝陽,每層樓的陽臺都朝向南面,屬於次臥的小陽臺也不例外。這就導致雖然他們兩家的位置是對門,可實際上他跟祁鶴的房間是挨着的,並且兩個陽臺之間僅僅隔了兩米不到。
好在這是高層,否則他去找祁鶴,一步跨過去就行。等等,他爲什麼要去找那傢伙,要找也是祁鶴來找他
“在自己房間爲什麼要穿衣服”祁鶴瞥了他一眼,擡頭伸手,將頭頂晾乾的睡衣扯下穿上,“何況,我來陽臺就是拿衣服穿的。”
好像沒有毛病,小陽臺本來就是臥室帶的,那可不就是在自己房間。
傅澤沛被他兩句話堵得說不出話,他從小就嘴上厲害,而祁鶴向來是不還口的那個,現在彷彿位置顛倒了過來,他成了沒話可說的那個,還有點不習慣。
他恨透了設計這房子的人,無理取鬧地說:“你,你晃着我眼了。”
祁鶴笑了下,難道他是燈泡,會發光啊,還會晃人的眼。
他把衣服穿好,將半開的窗戶完全拉開,問對面:“那現在還晃嗎”
“不晃了。”但是他現在臉有點熱。
好在被黑暗淹沒,誰也看不清誰的臉,所以傅澤沛也沒看見此時祁鶴嘴邊勾着的一抹笑。晚風比剛纔大了一點,夜晚的暗香浮動被吹散在空氣裏,氤氳纏人。
他沒聞見,只聽見對面祁鶴問:“你怎麼還不睡”
“不行啊你不也還沒睡。”
祁鶴提醒他:“當心明天遲到。”
傅澤沛心想,明天第一節外語,遲到幾分鐘也沒事,再說,他也不是天天都遲到的好吧雖說十天裏有七天,剩下三天還是踩着鈴聲到的
不過多虧他提醒,傅澤沛老老實實拿出手機訂好鬧鐘,才說:“好了,我要去睡了。”
祁鶴撐着頭趴在窗框上,還沒幹的頭髮有些凌亂:“傅澤沛”
“幹嘛”傅澤沛回頭。
“明天第一節外語跟物理換課了,別遲到。”祁鶴看着他,“還有,晚安。”
傅澤沛有一秒呆愣,還沒回贈個晚安,對面就把窗戶關上回屋睡覺了,留下他一個人在小陽臺多餵了幾分鐘蚊子。
他怎麼覺得祁鶴,變得有點撩人
作者有話說:
我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