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數學題是超綱題,涉及到了全新的沒有學過的知識,祁鶴必須要給他從理論講起。
超綱乍一聽很難,其實並不,正如每一個新的函數,每一條曲線方程的學習,關於理論性的部分往往幾句話就能解釋完,重點是練習。
眼下也是,祁鶴解釋完,傅澤沛很快就明白了,滿臉崇拜。
“也不難嘛。”語氣自大,但態度很誠懇,問祁鶴:“你怎麼會學超綱部分”
學校不同,可同一個地區教學大綱是相同的,如果他在學校沒有學,那祁鶴肯定也沒有學。
“之前買的教輔書上有,隨便看了看。”祁鶴說,“前年高考s省數學捲上,在第二大題就出現了一道超綱題,很多人沒寫上來。”
“那道題十二分。”他補充。
這事傅澤沛有印象,當時很多人就是不是超綱展開了激烈討論,不過最後也不了了之。
“閱卷人不會因爲超綱就對誰仁慈,只有分數是自己。”
是啊,考試之所以殘酷,是因爲它有規則可言,而規則不會對誰寬容。
這道題有點繞彎子,需要思路更加開闊。傅澤沛用水筆敲着腦袋,偶爾在草稿紙上寫寫畫畫。祁鶴則安靜地在一旁看着他,保持着不算太近的距離。
他不能靠太近,正如從未嘗過人血的吸血鬼要遠離人類的新鮮血液一樣。
“啊,我知道了”傅澤沛一敲腦袋,“是不是這樣”
很快他在草稿紙上寫下一串式子,一步步將它們解出來,最後跟祁鶴試卷上的一對。
果然一模一樣。
“就是這樣”他自賣自誇,仰着脖子看向祁鶴,等待誇獎,“我很聰明吧”
祁鶴很想揉一把被他自己弄亂的頭髮:“嗯。”
很聰明。
傅澤沛的驕傲與得意肉眼可見地溢了出來。
剛纔晚飯喫撐了,一口水都沒有喝,此時他感覺到嘴裏有點幹,站起身道:“我去冰箱裏拿瓶飲料喝,你喝什麼”
祁鶴想了想,怕他們再次拿錯水:“礦泉水。”
“好。”
兩家住對門十幾年,祁鶴家就是他的第二個家,一切都輕車熟路,一點不見外。只是他不知道,他前腳剛出去,下一秒放在桌子上的手機就“叮咚叮咚”連續響了好幾聲。
好巧不巧,手機就放在祁鶴眼前。
昨天8:30
已通過“zb”的好友請求
剛剛
哈嘍,我是宗濱
週六出來玩嗎有部新電影上映,口碑特別好。
你喜歡看什麼類型的電影啊
不想看電影的話,咱們去歡樂谷玩也行,正好我有兩張票,裏面還有新開的海洋館呢。
一條條消息傳過來,祁鶴的指尖頓在屏幕前。
最後一條於兩秒前,可能是見傅澤沛沒回,宗濱發了個不好意思的表情:這些是不是太俗了
祁鶴臉色變得不太好看,很顯然宗濱在追傅澤沛,還要去看電影海洋館歡樂谷
做夢。
週六傅澤沛要跟他去圖書館
正在挑選可樂還是雪碧的傅澤沛絲毫不知道樓上發生了什麼,祁鶴家冰箱裏塞了滿滿的水果和飲料,下面還有一大箱冰激凌。
他家就不一樣了,他爸不愛喫零食,他媽更不愛喫,於是家裏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一整箱冰激凌。
果然大人只會買他們自己愛喫的東西。
“祁鶴你要不要喫冰激凌”傅澤沛饞死了,大喊着問。
祁鶴站在桌邊,正因爲傅澤沛通過了別人的好友請求而心情極度頹敗。傅澤沛明知道宗濱要追求他,還通過了對方的請求,無異於是默認了宗濱的追求。
那自己呢
傅澤沛到底知不知道,自己也喜歡他
沒有得到迴應,傅澤沛拿了兩盒冰激凌,一個是朗姆酒香草味的,一個是奶油巧克力的,順便懷抱着兩瓶水上樓。
房間門關着,傅澤沛覺得有點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哪裏奇怪,非要說的話,好像二樓的空氣跟一樓不太一樣。
潮溼,甜潤,又有一絲悶熱,夾雜着一點大雨降落前的清香,正從他即將打開的房間裏瀰漫出來。
推開門,外面的悶熱立刻被隔絕,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凜冽冰冷的空氣,凍得傅澤沛渾身一抖,彷彿冬天新雪過後。
屋裏開着空調,數字停在21度,傅澤沛嫌溫度調得太低,拿起遙控器又往上調了兩度。
“喏,我拿了兩盒冰激凌,你喫哪一個”
祁鶴正坐在書桌旁,手邊的白紙上已經寫下了幾道同類型的題,字跡乾淨遒勁。他沒有擡頭,垂在額間的劉海微微有些凌亂,隨手拿走了巧克力的那盒。
“剛纔有人給你發消息。”
傅澤沛邊挖着冰激凌喫,邊打開手機,原來是宗濱。
其實他對宗濱並沒有感覺,不過出於禮貌通過了他的好友請求,畢竟他是鍾洛的朋友。但對於對方正在追求自己這件事,傅澤沛想起來就感到很怪異。
週六他要跟祁鶴去圖書館,但這終究不是拒絕的理由,週六沒時間,還有周日呢,還有下週下下週呢。所以他還是要跟宗濱說清楚,免得耽誤了人家。
他正在想該怎麼措辭,便聽見祁鶴問:“他在追你”
“呃,是。”看來祁鶴已經知道了。
他本意也沒有要隱瞞,因爲這件事很快就會結束,沒有必要讓其他人都知道。
但祁鶴不是這麼想的。
“傅澤沛,你喜歡他嗎”
“啊”傅澤沛直接被問懵了,他沒想到祁鶴竟然就這麼直接地問出來這句話。
他不喜歡宗濱,這點他非常肯定。因爲他剛剛確定了自己的心意,他有喜歡的人。
雖然那個人
傅澤沛偷偷擡眼看了下祁鶴:“我不喜歡他,我有喜歡的人。”
雖然那個人,也有喜歡的人,對方還是個有對象的。
爲了掩飾自己,傅澤沛快速低下頭,假裝若無其事地喫着冰激凌。他害怕祁鶴會追問,如果追問起來,他該怎麼說說我喜歡你
不行不行。
爲此,他錯過了祁鶴眼中難得一見的慌張。向來鎮定自若的祁鶴第一次手足無措起來,心口彷彿被劈開一條裂縫,熔岩四濺,燒得他措手不及體無完膚。
手邊那張白紙被捏得褶皺,上面一道道深淺不一的摺痕,彷彿無法跨越的深淵。
他在努力向傅澤沛奔跑,在快要擁抱住他的時候,傅澤沛卻轉眼走進了別人的懷抱。
朗姆香草味冰激凌,酒精含量只有0.5,啤酒的十分之一都不到,傅澤沛卻覺得鼻邊酒精味越發濃烈。
不是吧他喫個冰激凌都能喫醉
這也太不科學了。
但事實證明,他的嗅覺沒有問題,當濃重的酒精味混着一點酸甜,交雜着凜冽冰涼的空氣在房間裏蔓延開來,傅澤沛立刻意識到了不對勁。
他猛地擡頭看向祁鶴,祁鶴也正在幽幽看着他,眼中全無平日的溫柔,而是被另一種火熱的慾望所取代。
傅澤沛心中一凜,不小心觸碰到祁鶴的手臂。
“好燙,你在發燒。”
但是他不敢再去碰第二下。房間裏濃郁的味道充斥着他的鼻腔,讓他腿軟,讓他無法動彈,連同整個身子也快要不受控制地沉下去。
傅澤沛就是再遲鈍,也明白過來滿屋子的味道和壓得自己快要無法喘息的源頭是什麼了。
那是來自alpha的信息素。
他把祁鶴惹得發情了。
作者有話說:
解釋一句,之前小傅不知道祁鶴是a,fa情後才猜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