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在尼布的不斷施壓下,洛西終究是沒完整的想起拉舍斯夫對她說過的話,等後來好不容易零零散散記起一句“希緹斯”什麼的時候,已經是一天之後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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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尼布當夜臨走時,冷冰冰的給她下了一道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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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讓她隨軍出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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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軍……出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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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不奇怪,曾經亞述尚在的時候,凡有戰事,你的父王辛沙裏施昆就會授命你領兵出征。”里斯浦是這樣對她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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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塞米拉米斯會帶兵打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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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西有些驚訝,但立馬聯想到花木蘭和楊門女將,便也能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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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她仍半信半疑的看着他,就算塞米拉米斯有帶兵打仗的本事,但尼布這次帶上她怕不是這個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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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是給她一種要捉姦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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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就是想知道塞米拉米斯和那個埃及人有沒有姦情嘛。”她隨口嘀咕着,心裏卻微有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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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斯浦聽得不真切,便無從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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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看着她的眼神從柔和漸至幽深,一雙浩目彷彿沉進了無邊暮色,看不明朗。“洛西,那日,拉舍斯夫和你說了什麼,你當真都不記得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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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西搖頭,她知道里斯浦心裏比尼布甲尼撒二世還要在意。“當時情形太混亂了,我只記得他好像喊過一個人的名字,叫什麼‘希緹斯’來着,你們也都聽見了吧?里斯浦,希緹斯是誰呀?”她滿臉希冀的望着里斯浦,還企圖從他那兒得取塞米拉米斯和拉舍斯夫的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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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斯浦站得筆直的身板像是被什麼激靈了一下,片刻,他才定了神形,脣邊卻旋即而起一抹莫名的溫柔。“塞米拉米斯-希緹斯-珂雅古爾木-費麗坦因-阿巴坎孜卡奇……這是你的全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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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西已被這串經文一樣生拗的名字攪得暈頭轉向,弄了半天,還是沒跳出同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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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拉舍斯夫也在找塞米拉米斯嗎?”她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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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斯浦看着她,安靜平和,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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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西明瞭,這大概是從一段三角戀升級成四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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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不曉得,塞米拉米斯心裏真正屬意的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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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就她,就眼前而言,她肯定“屬意”溫柔體貼,數次替她解難解圍的里斯浦啦,雖然之前吵過架鬧得很不愉快,也一而再的被他拒絕出宮,但她算是看明白了,偌大的巴比倫城,只有里斯浦這兒才最安全穩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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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斯浦,如果這回我大難不死活着回來,你就把我收入麾下,好不好?”她討好的貼着笑臉,繁星綴目,明亮璀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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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笑容甜美可親,像初晨的陽光鋪進里斯浦眼底,明媚了他整個心房,他再次晃了神,匆忙掩飾尷尬的眼裏殘留着一汪柔水。“雖然這次是拉舍斯夫挑釁在先,但殿下心裏是早有預計的,否則他又怎會帶你一女子上戰場?所以不許胡思亂想,你不會有事,會毫髮無損回到王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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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嘴上雖說得從容,心下卻早已被眼前人的一句話攪得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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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入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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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幾個字或許是她一時的心直口快,卻讓他有意的收進了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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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以前一樣,而她,卻始終不曾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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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里斯浦寬心的話和依然委婉的拒絕,洛西不以爲然的咂嘴吐槽,還適時的翻了白眼。“預謀還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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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就是預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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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她當成誘餌一併算計進去,她還傻不拉嘰的被矇在鼓裏沾沾自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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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西。”里斯浦欲責備,卻在她無比坦蕩的眼神迎視下,化成了心間無奈的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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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罷,這樣纔是她,纔是生在他心扉深處那根拔不掉的軟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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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拉舍斯夫喬裝踏進王城的那一刻起,殿下便就一直派人監視他的行蹤,本來等的就是他出城之日。”他解釋道,不管她願不願聽,也是有權知道事實的。“偏偏就是這麼巧合,那天你也在,殿下本是打算與拉舍斯夫和埃及談判敘利亞的問題,因爲你在拉舍斯夫手上,所以他放拉舍斯夫離城,隻字未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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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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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問題不在於尼布跟蹤她出宮,而是她影響了他的和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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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是,他爲了保護她放棄了這麼重要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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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西心裏再明白不過里斯浦這是在她跟尼布之間和稀泥,什麼“很意外”,分明他和尼布一樣知情。可精明如他,卻每每急於維護塞米拉米斯和尼布的關係,讓她真是越發的佩服,可見他的心思遠比他那張俊臉所表現出來的,要深沉內斂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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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她出神發愣,里斯浦看似風平浪靜的眼底也是思緒幾何。“洛西,你應當知曉在巴比倫,女祭司的地位有名無實,何其卑微。但自你從我身邊進宮以後,我卻能頻繁入宮與你見面,這也是殿下的聖恩,他擔心你在宮裏不適應,會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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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比倫女祭司地位低下她的確知道原因,但她一直以爲里斯浦有隨意進宮的特權,看她,也不過順道而已,所以她根本不可能往尼布身上去多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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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里斯浦說了這麼些全都是繞着尼布的好話,按理說她應該感動,可沒有,也許是覺得不如里斯浦對塞米拉米斯那份隱澀的感情來得讓她感動,也許她只是一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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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正去就去吧,既然不能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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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不來正好。”思及至此,她不自覺的小聲呢喃道。儘管言辭間頗有幾分輕鬆灑脫的快意,卻又有點負氣抱怨的意思,她神色悻悻,被裏斯浦的話擾得心煩意亂,胸口也被堵着,悶悶的難以疏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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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尼布是不是因爲懲罰或是出於其他什麼目的帶上她,她都是心存僥倖的,也許在這裏有個死法,她就能如願回去,有些電視劇和小說不就這樣的情節嘛。但倘若不能,那就只有阿彌陀佛,聽天由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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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楚楚落寞的眉眼也深深刺痛了里斯浦,他眸色微閃,默默垂下的長睫,刻意隱忍着內心那份永遠無法言說的真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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