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張聲勢的背後,無外乎做賊心虛,爭論沒有意義,與其在這和陸欣然糾纏浪費時間,倒不如回去好好想想,接下來該怎麼對付慕容謹。
閉上眼睛,深深了吸了幾口涼氣,平復了心情之後,我轉身就走。
陸欣然卻不肯作罷,上前拉扯,我沒反應過來,腳下一崴,整個身子都向後跌去。
失去重心的下一秒,腰間忽然被一雙手拖住,潛意識覺得,這個及時出現的蓋世英雄,一定是我心心念唸的傅慎言,然而一陣天旋地轉之後,率先映入眼簾的,是隱藏在眼鏡框下僞善的眼眸。
慕容謹嘴角揚起不可名狀的微笑,“還好嗎?”
反射性的從他懷裏起身站直,下意識朝旁邊挪了挪位置,拉開彼此之間的距離。
慕容謹臉上的笑意更深,就像一隻老謀深算的野貓,抓住了獵物不殺,恐嚇威脅以此獲得快感。
恢復冷靜之後,再擡眼,我這纔看清他身旁面無表情的傅慎言。
他們是一同來的,出手救人的卻是慕容謹,是爲了避嫌,還是掩人耳目?
倒是慕容謹不問自答,“如你所願,人我帶回來了,高興嗎?”
他總是一副春風和煦的樣子,看起來人畜無害的,黑框眼鏡彷彿一塊雙面鏡,外表看上去誠懇內秀,只有真正交手過的人才知道,鏡面之下隱藏着多麼可怕的戾氣和野心。
我可不信他予取予求只爲討我歡心,不過有別的目的罷了。
各取所需,我也沒什麼好顧忌的,直接走向傅慎言,試圖用面色嚴峻告訴他老婆生氣了有多可怕,“我們回家。”
傅慎言幽深的眸子平靜的看着我,完全不爲所動,那表情像是在挑釁我——別妄想捂熱一塊石頭。
四目相對的瞬間,我感受到了久違的疏離,就像風箏斷了線,再無牽扯。
失望和氣憤佔據了上風,我忽然就想學着沈鈺耍一次混,見傅慎言無動於衷,我毫不猶豫的撥出電話,打給沈鈺安插在京城裏的僱傭兵頭子,“帶幾個人到傅氏旗下最大的會所,立刻。”
說完,乾脆掛掉電話,賭氣似的看着傅慎言。
狗男人,今天就是綁,我也要把你綁回去!
“你想做什麼?”傅慎言終於開口,眼眸微微眯着,似乎在摸索我的盤算。
這冷漠的態度,真是叫人不爽呢。
要較勁是嗎,我奉陪到底。
“你說呢?”我踮起腳尖湊到傅慎言面前,彼此幾乎臉貼着臉,“你是我沈家的贅婿,是我男人,我孩子的丈夫,我對你做什麼不可以?嗯?”
傅慎言往後縮了縮脖子,有意躲避,卻避之不及,梗着脖子同我較勁。
陽光正好從樹葉的間隙中打在他臉上,叫我連每個細節都看得清楚,他的睫毛又密又長,眨眼的頻率要比常人慢一些,這樣一來,那些彎的恰到好處的毛髮就像蝴蝶飛動,有着難以抗拒的浪漫。
依舊是我一眼就能想到愛情這兩個字的傢伙,怎麼會說變就變。
身後,慕容謹堅持不懈的破壞氣氛,“都說小別勝新婚,需不需要叫人給你們開個房間,加深一下感情?”
“求之不得。”“不需要。”
說話間,人已經穿過陸欣然身邊,消失在會所門邊,留下我獨自一人,像只敗家犬,任由陸欣然奚落嘲笑,“聽清楚了嗎沈姝,傅慎言把你甩了,他不要你了,你就是個笑話,倒貼也沒人要的笑話!哈哈哈......”
我,礙手礙腳?
陸欣然的話對我傷害不大,但我的確被傅慎言的嫌棄氣的不輕,索性對着陸欣然發泄,陰陽怪氣的說道,“是喔,所以你又是什麼好東西,以至於傅慎言對我愛了膩膩了愛,就算是甩了也懶得多看一眼?”
“你——”陸欣然氣的食指大動,顫慄着指着我,一咬牙又忽然冷靜下來,似笑非笑的說,“差點忘了,傅慎言愛不愛我,對我有幾分在意,我早就不在乎了,重要的是,他和我站在一條線上,我會陪着他壞事做盡,陪着他自甘墮落,親眼看着他變成他最瞧不起的低賤的人,而你,什麼都阻止不了,想想這些,真是讓人興奮啊。”
“你妄想。”我咬着牙,聲音不大,周身卻包裹着涼意。
陸欣然扯了扯嘴角,“走着瞧。”
說完,踏着跳躍的步伐,躋身進了會所。
我跟着轉身,看着會所金碧輝煌的招牌,看着由於未到營業時間而一片漆黑的入口,有種置身於地獄之門的不真實。
“你的人還得等一會兒纔到,有勇氣的話,進去坐坐。”
慕容謹的邀請更像是一封戰書,好似明擺着告訴我,這就是他設下的擂臺,看我有沒有膽量上臺接受挑戰。
接受——無論傅慎言變成什麼樣都始終愛他——的挑戰。
鬼使神差的,我沒有喫下這激將法,卻也不肯暫時先離開,只是固執的站在路邊,等着沈鈺的人趕來,然後像打包外賣一樣,將傅慎言打包帶走。
然而不過兩分鐘的時間,會所裏傳來桌椅摔砸的聲響,緊接着便是員工的求饒。
“傅先生,您放過李偉成吧,他知道錯了!”
“別打了別打了,再打下去他會死的啊!求您......”
“我們是爲了守住季殊小姐的店纔會做兩本賬,是爲了你女兒,你怎麼可以......”
不好!
心底升起強烈的不安,我來不及細想便擡腳小跑進去。
昏暗的會所大廳,唯一的一盞燈照在慕容謹和陸欣然所做的沙發上,另一邊,微弱的光束照耀下,職員李偉成和另一個男員工鼻青臉腫的倒在地上,旁邊,傅慎言蹭亮整潔的皮鞋格外刺眼。
聽見門口的動靜,傅慎言在黑暗中偏頭朝我這邊看了一眼,下一秒,一腳踢向昏昏沉沉的李成偉。
李成偉下巴被踢中,整個人翻了個面,腦袋撞在身後的吧檯,徹底昏了過去。
“傅慎言你在幹什麼!”
我急的大叫,傅慎言卻沒有停下來的意思,順勢抄起吧檯上的空酒瓶,走向另一個男員工。
“傅先生不要,不要,傅先生......”
“住手!”
“嘭——”
瓶身攔腰破碎,員工頭上鮮血淋漓,痛苦的抱着傷口在地上掙扎。
傅慎言像個旁觀者,丟了手上的半個瓶子,抄兜轉身,消失在側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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