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很多人有瑕疵,但瑕不掩瑜,觀衆們並不會仔細到去追究每個細小漏洞。
女孩們傾其所能,將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展現在眼前,讓圍觀的人羣歡呼雀躍,興高采烈。
至於女孩是否也跟着高興,倒是不好說。
壓軸出場的是鄭英,她穿一身大紅,不是長裙,而是頗有俠士風的簡裝。
她一出場,現場沸騰得厲害。
看遍了柔柔弱弱的風格,現在來一個不一樣的,提起了所有人的興趣,包括柳無花。
琴音溫婉,鄭英慢慢地跳起來,如踩着雲霧,輕柔縹緲,有溫柔之風,又有俠氣之意。
大家不着急,看過鄭英舞蹈的都知道,這只是前奏。
隨着琴音慢慢地升上高.潮,突破某個節點時。
鏘
拔劍聲猝然入耳,倉促卻又細膩,給人一種極大的反差。
手中有劍的鄭英彷彿換了一個人,不再是輕踩蓮步,而是腳踏山河,劍舞蒼穹。
這時候,就連廢話極多的項武也不說話了,他細細地觀看,生恐錯過了每個細節。
柳無花見過,昨晚在房頂上舞的劍,就是現在的無雙劍舞。
鄭英整個人似乎都化作一柄劍,在舞臺上隨意穿梭。
劍鋒撕開空氣的清音,甚至超過了琴音。
人們感覺,就算沒有伴奏,鄭英的無雙劍舞,也將是極好的。
隨着劍舞逐漸走入尾聲,項武回身,說道:“可惜生錯了人家,要不然,她肯定是極好的劍道天才。”
天才想要成長,除了自身努力外,還有機遇。很多時候,甚至後者比前者更重要。
柳無花問他:“她的劍道天賦的確不錯,你七劍宗怎麼不去收了”
“收徒哪能隨心所欲,他鄭家不願意,我們不能強求。唉,很多大家族,對女子修煉,並不是太上心,這是通病。”
只聽到一聲青龍長嘯,這不甘,憤恨,嚮往蒼穹的聲音,刺得人頭皮發麻。
鏘
劍入鞘,鄭英鞠了一躬,無數人拍手叫好,宛若看了一場好戲。
“若是所料不錯,鄭英是魁首。”
“是極,我投給鄭英。”
“還用投嗎,大勢所趨。”
觀衆有投票資格,但若是遇到碾壓型的,觀衆根本不需要投票。就比如此時,叫喊着鄭英名字的人山呼海嘯,數不勝數,這是碾壓其他選手的優勢。
但是,姜燁卻高聲道:“各位,舞會臨時加了一位選手,大家再等一會兒。”
臨時加的人們興致盎然,本以爲舞會就這麼完了,沒想到還有看頭。
等到選手飛上舞臺,衆人神情凝滯,那是個孩子吧
最驚愕的是柳無花,她分明是安白,別以爲帶上面紗就不認識了,那身七彩斑斕的衣服,還是柳無花親手做的。
“孩子孩子有什麼看頭。”
“下去吧,沒意思。”
“鄭英爲魁首,沒什麼好比的。”
這時候,姜燁又問:“這位選手沒有伴奏之人,何人肯伴奏”
無人迴應,有能力的不想上去,沒能力的不想丟人現眼,以至於整個麗水上層,出現短暫的沉寂狀態。
忽而,一個瀟灑的身影飛上樓船,這是柳無花。
沒辦法,安白那幽怨的小眼神盯死了師父,他如果不上去,她下不了臺。
“柳兄,你幹嘛”項武驚呼。
“難道柳兄會琴藝”
“你們不是廢話麼,柳兄這麼厲害,彈些琴曲肯定隨手拈來。”
看到柳無花上臺,姜燁萬萬沒想到,他滿面笑容道:“柳兄,你也有動凡心的時候想要幫美女一把”
柳無花瞪他一眼,說:“沒看出來是安白嗎”
側眼一看,姜燁瞳孔猛縮。
“聽你這麼說,真的好像,安白只是十歲孩子,要不,我找個藉口讓她下來”
“不用了,有琴嗎,借我一把。”
樂器多得是,姜燁讓人擡出來一大堆,柳無花隨手取來一把,沒有刻意挑選。
耽擱的這麼會兒功夫,已經招惹了許多謾罵聲。
柳無花心中惱怒,若非安白喜歡,他纔不會讓這些凡俗的無趣之人欣賞到她的舞姿。
他似乎是故意的,慢悠悠走上屬於琴手的高臺,別人罵得越跳腳,他越舒服。
蘇安白知道師父的心思,不由得掩嘴輕笑。別看師父大多時候嚴格得很,有些時候也會有小孩子氣。
等了許久,柳無花才走到位置上,盤腿坐下,琴放在腿上。
錚~
人們本來準備着嘲諷,心裏想好了,不管他彈得怎樣,都要嘲諷。
可是,這第一聲出來,彷彿雲開見日,將夜色猝然間轉變成白日。
“一聲之威,全場無聲。此人琴技,堪稱絕頂。”
有參與評判的老琴師,激動地熱淚盈眶,說自己遠遠不如。
周圍的人何其震驚,怎麼只憑第一聲,就能做出這麼多判斷
第一聲和第二聲隔得有點遠,在第二聲後,便是連綿不斷的醉人琴音。
真的能醉人,他們甚至想閉上眼睛細細欣賞。
此刻,舞蹈算什麼,這琴聲,纔是世間最美。
何止是這些人,哪怕是五音不通的青夏和千秋,以及暫時被蕭文抱着的聖依,都目不轉睛看着樓船。
在四個傢伙裏,聖依只願意蕭文抱她,對於其他人抗拒得很。
舞臺之上,蘇安白很是無奈,明明自己是主角,卻強行被師父搶了風頭。
幸好,柳無花知道今晚是誰的舞臺,將琴音節奏放緩,引導着安白跟上。
彷彿時光倒流,在百靈園中,一人撫琴,弟子們羣魔亂舞的場景悠然浮現在柳無花腦海。
真是羣魔亂舞,尤其是舞音皆不全的傢伙們。
等到了某個節點,蘇安白終於動了,她雙手輕捻,身子優美地躍動。
這是一個讓人看不懂的輕柔舞步,剎那間讓所有人雙目瞪直。
這舞蹈,似乎並不差的。
蘇安白的舞,並不矯揉造作,也沒有任何人工斧鑿,顯得異常純粹自然,甚至暗合天地大道。
忽而,隨着琴音高昂,她飛上天去,無數花瓣繞着她旋轉,轉成一個花球。
岸邊的花臺,早已凋謝的花木,在這時候悄然盛開,二度逢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