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清能怎麼說?

    他說自己能坐穩,那就等於站在所有人的對立面。

    誰不想當家主?

    你李星清算個屁啊,有什麼資格當家主?

    要說自己坐不穩,那就不是當着所有人面承認,自己能力不足?

    李星清看着霍不凡,眼裏都要噴火了,這個兔崽子,每個問題都給人挖坑,讓人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如果回答不上來,我可就要打第三下了。”霍不凡道。

    李星清氣的臉都青了,乾脆一閉眼,不吭聲了。

    霍不凡也不跟他廢話,直接一柺杖下去,打在李星清的左肩上。

    左肩被連續打了兩次,一次比一次疼,李星清呲牙咧嘴,倒吸氣,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這麼大的坑擺在眼前,出聲了就是找死,老太太說不定就等着他開口,好找機會整治呢。

    明明捱了打,卻不能還手,連嘴都還不了,這種憋屈,李星清還是頭一回遇到。

    他完全不明白,這個八年多沒見面的私生子,怎麼就能上來給人挖這麼大一坑。

    是老太太教的?

    實際上,老太太現在滿心驚豔。

    她把柺杖給霍不凡,讓他去揍李星清三棍,說好聽點叫考驗,說難聽點,就是爲了給霍不凡樹立足夠多的敵人。

    只有敵人足夠多,這小子才知道害怕,才知道去依靠家族的力量尋求保護。

    可是現在,霍不凡用自己的聰慧,給了她一個截然不同的答案。

    打也打了,可是卻未必會給他樹立太多的敵人。

    因爲霍不凡的三個問題,要麼站在孝道禮節上,要麼站在家族大義上,尤其第三個問題,更是把麻煩拋給了老太太。

    李星清所說的每一個字,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會直接引到老太太身上,到那個時候,就不是霍不凡作爲晚輩對長輩不敬了,而是李星清要篡奪家族權力。

    就算他不回答,其實也在另一個角度,給偏房丟了人。

    這些人心裏恐怕對李星清的不滿,要多餘對霍不凡的。

    自己把柺杖給他,是臨時起意,而他的反應,也只能是臨場發揮。

    用三個問題,打了李星清三棍,偏偏還可以安然無恙。

    老太太看着霍不凡,突然想着,如果這小子不是私生子的身份,也許……

    這個想法,在腦子裏過了一遍,老太太本以爲自己轉念間就會忘掉,可她隨後便發現,沒那麼容易忘。反而因爲想的多了,心中愈發感到惋惜。

    怎麼就是個私生子,不是真正的嫡系呢。

    打完三棍,霍不凡也不看李星清,直接轉身走到老太太身前,把柺杖遞還過去,然後轉身坐下。

    接過了柺杖,老太太瞥一眼滿臉淡定的霍不凡,然後又看向李星清,問:“這三柺杖,你服不服?”

    李星清被問的想吐血,我都丟人丟到家了,你還問我服不服,這是想逼死人嗎!

    又一個無法回答的問題,讓李星清憋屈的渾身難受。

    好在偏房的人還是挺團結的,最起碼在面對主家一脈的時候很團結。

    李正瑞沉聲道:“亂七八糟的事情先不說了,這個私生子平日裏對長輩就很不尊重,他還沒什麼權力呢就這樣了,以後有了權力還得了?那不得把天給掀了?”

    老太太看向李正瑞,道:“他要做什麼,你怎麼知道?我反倒想問問你,剛纔他說對宋董事長撒了謊,你覺得,這是個謊嗎?”

    李正瑞一怔,隨後閉嘴不吭聲了。

    這個問題對李家任何人來說,都是一個大坑,誰都沒辦法回答。

    你說是謊,那就等於在說李家的人是井底之蛙。你說不是個謊,不說可能引發李家的劇變,最起碼會把霍不凡身上的“罪責”洗刷乾淨。到那時,江南工廠這個合同的功勞,就真的屬於他了。

    李正瑞不說話,別人也不說話。

    可他們不吭聲,不代表老太太無法做別的事情。

    既然所有人都不說話了,老太太便道:“我覺得他說的沒有錯,李家是需要改變,總是坐喫山空,總有一天,金山銀山也會被搬空。所以,我打算讓李書恆繼承主家一脈的股權,同時,擔任李氏集團的戰略規劃部總監,負責對集團公司未來的業務發展進行改革。”

    “絕對不行!”

    “那怎麼可以,他只是個私生子,怎麼能繼承主家一脈的股權!”

    “讓人知道了,會笑話我們的,老太太,您可得考慮清楚!”

    “我們堅決反對,他這麼多年都沒回過家,早就算不上李家的人了。”

    羣情激奮,反對聲絡繹不絕。

    不需要李正瑞或者李星清這樣的實權人物開口,自然會有底下的小輩說話。而他們自己,只需要坐在那看戲就好。

    李星清在底下盯着霍不凡,心中冷笑,打了我三柺杖,今天能讓你繼承股權,我李星清一頭撞死在這裏!

    類似的一幕,上午就已經發生過了,那時候老太太還很氣憤的說這些人多管閒事。主家一脈的股權給誰,不需要你們偏房來多嘴。

    但李正瑞等人站在家族大義上,說主家一脈的股權,那也是整個李家的。一旦發生損失,影響的是整個李家的集體利益,必須慎重。

    而現在,同樣的事情發生了,老太太卻顯得有些平靜。

    連李正瑞都覺得奇怪,老太太怎麼不發火呢?

    過了大概五分鐘,老太太才咳嗽一聲。李勝斌會意,站起來道:“都別說話了,老太太有話要說!”

    議論聲這才逐漸低下去,老太太環視全場,道:“看起來,你們似乎很反對這件事?”

    李正瑞站起身來,一臉恭敬的道:“老太太,不是我們想反對,而是這件事影響甚大。李書恆雖然是繼承股權的合理人選,但他畢竟離開家族太久,又是個私生子。於情於理,於公於私,我們對此提出質疑都是應該的。否則萬一主家一脈的股權發生損失,那可是要整個李家共同來承擔的。”

    “說的很對。”老太太看着他,道:“既然如此,那你告訴我,怎麼樣才能讓他繼承股權?或者說,你們需要他證明什麼?”

    “這個……”李正瑞想了下,道:“這個恐怕還得從長計議……”

    “從長計議?你們恐怕是想等我死了,好瓜分家產吧!”老太太手裏的柺杖,用力杵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

    所有人都不吭聲了,他們看的出,老太太很生氣。

    不過就算你生氣又怎麼樣,我們是李家的子弟,對股權分配提出質疑是應該的。

    你老太太再有權力,在這件事情上,也不能強迫別人一定要認同。

    要知道,李家雖然是家族式企業,但有一部分已經公司化,尤其是股權。

    主家一脈的確掌握了將近百分之三十的股權,是李家最大的股東,但偏房加上外面的流通股,也有百分之四十多。

    想要繼承股權,就要通過所謂的董事會決議。而佔據了更多股權的偏房,完全可以在這件事情上進行合法合理的阻攔。

    若非如此,李勝斌哪需要把霍不凡找回來,直接老太太一句話,隨便把股權分給主家一脈的誰就行了。

    大家族的每一件事,要做起來都不是那麼容易,總會有各種各樣的麻煩主動找過來。

    面對衆人的冷眼旁觀,老太太露出不高興的神色,道:“既然你們現在都不同意股權讓他繼承,那戰略規劃部總監的職務,就給他了。以後他要做什麼,所有人都得照辦,誰不做,試試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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