駛往津新市的列車上。
一名身姿挺拔,氣宇軒昂的年輕男子正坐在車廂內,欣賞着窗外沿途過往的風景。
這時車廂門被緩緩打開,另一個高大男子走近,恭敬說道:“少帥,你要查的事情有眉目了,但消息不算太好。”
說着把手中的資料袋,遞給了林徹。
打開袋子,出現手中的是一份報紙和幾張資料文件。
報紙日期,三年前。
津新市周家僅存男丁,周文恆,昨日死於市中醫院,警方以全方位開展調查。
碩大的標題,讓緊握報紙的手有些顫抖。
他見證了太多的戰友從身邊離去,可此時仍然無法正確面對好友的死亡。
望着報紙上死者生前那張照片,往事再次浮現眼前。
“你是誰家的孩子,爲什麼在這裏乞討?”
大雨磅礴的夜晚,一輛黑色的老爺車停在了一個乞丐面前。
這是他們第一次相識。
“你在門口等一會,我喫完飯,再偷偷給你帶些喫食,別亂跑。”就這樣,周文恆每日便偷偷的給他帶一些飯菜,度過了最艱辛時光。
12歲那年,受到其它孩子欺負,不小心打傷了一個世家子弟,而被一羣世家孩子和他們家丁追打。
世人就是如此冷漠。
所有人都微笑着看着一羣人,追打自己,只有周文恆護住他。
“林徹,你快跑,他們抓住你肯定會打斷你腿的,快跑。”
林徹落荒而逃,再回頭看時,周文恆已經被其他人圍堵中間拳打腳踢,雙手卻死死攔住衆人,給林徹創造逃跑的機會。
也是那時,碰巧鎮北侯出兵,他攔住隊伍,毅然的加入軍隊,前往當時最危險的北境戰場。
周文恆是他來到這個世界,見過最善良,最有書生氣質的人。
有時老天就是如此不公,讓他在20多歲,人生中最好的年紀離開人世。
高大男子又遞來一個手機,上面的視頻開始播放。
畫面中,數名年輕男女正在戲謔打鬧着,而戲謔的對象便是周文恆。
此時的周文恆,顯然已經得了重病,手腳如帕金森一般不停的顫抖。
無法正常的控制身體。
行動也是特別艱難,四肢有時無法支撐住身體,整個人不時的都會摔落在地。
而其餘一衆年輕男女,卻十分享受此時的情景,大聲的說笑着。
辱罵諷刺的聲音不絕於耳。
一塊做工粗劣的木質令牌,正在周文恆的不遠處搖晃着,讓他不停的伸出顫抖的手,試圖去握住那塊破木塊,但每次眼看成功的時候,都會被人拿開,放在更遠的地方。
週而復始的嘲弄着。
期間,更是有人騎在他的身上,抽出腰帶進行鞭打。
擺出各種炫耀的動作,拍照留念。
視頻長達12分鐘,都是以各種方式來侮辱虐待周文恆的畫面。
吱~嘎!
右手緊握的金屬桌板,發出刺耳的變形聲音。
堅固的金屬,被手捏壓卷曲。
畫面中的木質令牌是他雕刻的,交給周文恆時,曾信誓旦旦的說道:“周文恆,我一定會當大官的,你拿着這個,等我回來也讓你當大官。”
就算在周家遇難,自己身染重病,依然相信林徹會衣錦榮歸。
如今,他回來了,可……。
車廂內氣氛陰沉,殺氣瀰漫。
“由於目前對津新市還不瞭解,畫面中的幾人身份還在調查。”高大男子小心說道。
他與林徹也是出生入死多年,彼此都較爲了解。
所以不用想也知道等到達津新市會發生什麼事情。
大漢國最年輕的將領,死在他手的敵軍不計其數,在大漢國一方眼裏,他是戰神,是護國英雄。
可在敵人眼裏,卻是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就是如此的一個人,在邊境保家衛國,可在榮歸返鄉之時,卻發現自己的至親好友受到如此對待,接下來將會發生什麼,可想而知。
“不用,其中幾人我都認識。”林徹聲音低沉,不帶有任何感情。
繼續翻着手中的資料。
周家短短几年內,族人死傷殆盡,目前僅剩周文恆的母親和妹妹、
而周母更是無法接受家族變故,兒子的死亡,得了一種精神疾病,病情也是十分不穩定。
“到站之後,安排一下,去周家母女的住處。”
“是。”
……
津新市。
黃昏謝幕,紅霞遍天。
一輛軍綠色的吉普車,緩緩停在了一間市中小巷的麪條館門前。
麪館有些老舊,窗上的玻璃有幾塊已經破碎,被隨意的用膠帶粘合起來,繼續使用。
前臺是一個五官精緻的年輕女孩,正在低頭不停的清算着手中的票據。
聽見有人進來,隨口招呼道:“歡迎光臨,隨便坐吧。”
店內較爲冷清,沒有客人。
女孩感覺進來的客人沒有動,纔好奇的擡頭,瞟了一眼。
可剛剛低頭,卻發現有些不對,再次擡頭死死的盯住面帶微笑的年輕男子。
“小雪,怎麼,不認識我了?”林徹面帶微笑的說道。
曾經邊境交戰正緊,保密工作十分嚴密,全部與外界斷絕聯繫。
光陰似箭,少時,跟在他與周文恆身後,成天耍大小姐脾氣的周雪,也已經長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只不過,滿是風霜的臉頰,略顯艱辛。
“乞丐哥哥?”周雪不確定的問道。
“是我。”
一句普普通通的‘是我!’便讓周雪嘴脣顫抖,淚眼漣漪。
周家變故後,她便再也未見任何親人。
“乞丐哥哥,這麼多年,你去哪了?”
周雪不知道林徹叫什麼,只知道小時候,自己哥哥一直救濟着這個與她們年齡相仿的小乞丐。
一救濟,就是好幾年。
“我去當兵了,剛回來,對了,周嬸呢”林徹道。
“出去買菜了,這不開個小飯館嗎!對了,我哥沒了。”說道後面,周雪低下了頭,聲音沙啞,如鯁在喉。
“我已經知道了。”林徹沒有多說,只是面色凝重,聲音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