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着戲裙,玉手掐指。
脖頸微微上揚,好似在唱着什麼戲曲一般。
女子無論是姿勢,還是人物表情,都可刻畫的惟妙惟肖,十分生動。
尤其是那雙眼睛,雖是畫中。
但望過來的那抹柔情,足可以讓所有男人爲之心動,也能體會到對作畫者那份情誼。
此女便是林徹有過一面之緣的,曹芝。
聽聞傳言,曹芝天生一副好嗓子,字正腔圓、餘妙繞樑。
在這津新市,也算是一件所有人認可的事情。
芙蓉不及美人妝。
水殿風來珠翠香。
畫尾的一句詞,也可以看出周文恆對此女的喜愛,和讚美。
周文恆與之相戀,當時被各大世家嘆息不已,卻又感覺,本應如此。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然而,周家遇難,周文恆身死。
蔣家一個蔣宏邵卻又把主意打到了曹芝的身上,蔣宏邵的爲人所有人都清楚,可礙於蔣家的地位,卻又沒人敢說些什麼。
何況,人家曹家自己都沒有做出反抗。
“蔣家財大勢粗,已經根深蒂固,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楚雲夢,貌似看出了林徹的想法,輕聲說道。
她知道林徹有些本領,對付齊家這種家族不在話下,但是蔣家不同。
多少人試圖對付蔣家,將其拉下神壇,可結尾下來,這麼多年蔣家依然是津新市三大豪門之一,與其對抗的人都是死無葬身之地。
她不認爲,林徹可以對付的了。
林徹,也懂楚雲夢擔心什麼。
楚雲夢也算是本市商業圈的人,只不過等級太低,接觸不到世家層面上。
也確實是擔心林徹,怕腦袋一熱做出傻事。
“放心吧,我知道自己幾分幾兩。”林徹微笑着說道。
但是說者和聽者,所感受到的意思,卻截然相反。
楚雲夢也是露出微笑,靠在他的懷裏說道:“我明白,你恨蔣家,但是現在你也有一個家了,全家老小都指望着你呢。”
“我懂,放心吧。”林徹安慰道。
…………
三天後。
星期二。
曹家大宅,一處房間內。
花容月貌,身材豐潤,神情卻異常冷漠的曹芝,坐在梳妝檯前,看着鏡中的自己。
天色剛黑。
她便要爲了明天的大婚開始梳妝打扮。
院落裏,依然傳來一聲聲管家的叫喊聲,單憑天色暗淡,依然組織着人手,把紅色裝滿整個曹家大院。
來烘托出,曹家喜慶日子。
喜慶日子?
或許吧,當自己嫁給蔣宏邵之後,曹家必然是攀上大樹,達成自己所爲的飛黃騰達吧?
然後自己呢?
迎接自己將是什麼命運?
迎合,奉承蔣宏邵?等他死後自己再變成自由之身。
還是如同蔣宏邵前幾任妻子一般,等待自己的是那殘酷的命運。
“三年了,你怎麼還在我的腦中,不肯離去?”
“或許,你不離開也好,等我去的時候,免得找不到路,還像以前一樣,你拉着我,引着我,我什麼都不用管,只要有你就行。”
對着鏡子默默自語,而兩行淚水卻以不知何時滑落臉頰,弄花了剛剛打好的底妝。
五年前。
她與周文恆一見如故,從相知相戀,周文恆都帶給了她無可代替的感覺,第一次讓高傲的她,體會到原來愛情是這般美好。
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突然一夜之間,周家完了。
周文恆身染重病,臥牀不起,她的一切開始發生變化。
家裏彷彿嗅到了什麼,給她關了禁足,當再出來時,周文恆死了。
哪怕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
事後過了許久,一封遲來的信落入她的手中,沒有寄件人的姓名,就連內容也是短短一句。
但她知道,這是周文恆,臨死前寄給她的,只不過用了特殊方法,讓自己死後才寄到她的手中。
‘不要去調查周家的事情,如果有人針對你,不要害怕,我有一個兄弟,他會來救你,再見。’
字是手寫的,再也不見以往的筆走龍蛇,而是扭扭歪歪,像是一個剛剛學拿筆的小孩所寫。
“你的兄弟呢?還等到什麼時候,真的讓我嫁給一個害死你的人嗎?”曹芝衝着窗外的夜空大吼一聲。
可迴應她的卻是一聲女人的呵斥。
“吼什麼吼,你這妝怎麼還沒畫好?”
“凌晨過後,蔣家的車隊就過來接人了,你趕緊的,少在這裏給我唉聲嘆氣的,能嫁進蔣家也是你這小丫頭的福分,別不知足。”
一箇中年女人說着話走了進來,嚴厲的訓斥着說道。
曹芝冷冷的看了此人一眼,是自己二叔的媳婦,王慧琴。
自己能嫁給蔣家,她算是最高興的一個了。
“二嬸既然認爲這是一種榮耀,那不如把小雅妹妹嫁過去多好。”曹芝調侃說道。
小雅是她王慧琴和二叔的女兒,年齡與她相仿。
王慧琴也知道曹芝與自己不對付,冷哼一聲說道:“別不識好歹了,能進蔣家,以後就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到時你就知道長輩們的良苦用心了。”
“我的榮華富貴?是你們的榮華富貴吧!”曹芝不甘示弱的反擊道。
她曹芝,雖然不參與家族商業,卻也知曉一些內幕,更是知道這個蛇蠍女人所打的主意。
無非就是,把自己賣出去,換取家族昌盛嗎!
“呵,想想你父親的醫藥費,家族可沒這麼多錢給他續命了。”王慧琴繼續說道。
曹芝,貝齒緊咬,絲絲血跡從紅脣流出。
腥甜和疼痛遠不及內心的仇恨。
“好,我畫。”重新坐回梳妝檯上。
對着梳妝鏡開始一點點繼續剛剛未完成的妝容。
懶起畫娥眉,弄妝梳洗遲。
照花前後鏡,花面交相映。
王慧琴嘲諷一笑離開了房間,走出門口還不忘冷嘲一句:“小丫頭片子,還整不了你了。”
說完揚長而去。
她有什麼辦法,疼她寵她的人死的死傷的傷,而要害她辱她的人,卻要踩踏着她攀上金枝,坐擁榮華富貴。
仰起頭,望着天上的明月,一股戾氣猛然升起。
或許,我死之前還能拉上幾個墊背的。
想到這裏,手中卻猛然握緊剪刀。
“小姐,小姐給您的信。”
就在這時,一名曹家下人快速衝了進來,手中捧着一個老舊信封。
這個信封,這個款式,爲什麼如此熟悉。
待下人剛剛離開,便迫不及待的打開信封。
從裏面倒出一張紙和一塊,雕刻斑駁,較爲老舊的木質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