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夜提刑 > 第578章 兩邦交議
    十方和丹杏跟着秦安連夜趕奔東南王府,一路上二人都心情沉重,憂心重重。

    雖然十方自己很清楚,秦牧是一直都在利用自己,但在自己面對章九喬和邊巴西卜的時候,儘管屢屢處於下風,但心裏卻並非覺得一定會必敗無疑,歸其緣由,就是因爲秦牧還站在自己身後。

    而在十方心中,秦牧或許有一天會犧牲自己,但絕不會犧牲整個錢塘府,這也是十方爲何會站在秦牧一邊的原因,而秦牧也在無形之中成了十方心理上的所持和依靠。

    但如今得知秦牧即刻就要陪同世子上京,要是他這一走,錢塘府中能制衡章九喬和邊巴西卜的恐怕就再沒有別人了,那也就是說,下來可就要全憑自己來和二王抗衡了。

    而十方更清楚,不管是章九喬也好,還是邊巴西卜也罷,之所以一直對自己虛與委蛇,卻不敢真正動自己分毫,也是因爲秦牧在後面的緣故,而如今秦牧走了,他們哪可能還會對自己客客氣氣?

    單憑自己,就算加上丹杏和丘山以及七大瓦子,真能對付得了至今尚圖謀不明的章九喬和已經瘋狂了的邊巴西卜嗎?

    十方心裏的答案是再清楚不過了。

    因而這一路上,十方走路都是一腳高一腳低,都有些失魂落魄了。

    丹杏在旁邊勸道:“你也不必太擔憂了,既然秦先生請我們去,必定是要安排他走後的對策,我想秦先生一定能妥善處置的,要是真不行,我就用火鶴傳音告訴爹爹和師叔,讓他們儘快派人趕往錢塘府,就算龍虎山路遠趕不及,但雁山宗距離錢塘並不太遠,我八師兄青陽子也道法高強,相信在萬花會前,一定能趕得來的。”

    十方雖然沒吭聲,但如今心裏也並無什麼完全之策,心想,也罷,看來最後也只能仰仗太一道了,儘管自己是打心底裏不樂意,但也總比一敗塗地,死了強吧。

    等到了王府,就見整個王府是燈火通明,人聲喧譁,無數兵丁忙着將各種金銀珠寶裝車,秦安也沒去通報,直接就把十方和丹杏領到王府內院的一間密室之中。

    十方和丹杏進門一看,世子司徒構居中而坐,上首秦牧,下首蘇寶卿相陪,客座坐着董解元和潘伯英,蘇祈恩也坐在潘伯英下首。

    而在董解元三人對面,也有三把椅子,上首坐着的是一個身穿紫色官服的中年人,十方和丹杏並不認識,而在下首,還空着兩把椅子,看樣子是給十方和丹杏留着的,梅鳳鳴和白蓮花、胡不準和古非韻並不在其列。

    世子一見十方和丹杏來了,急忙起身,請十方和丹杏就座,等秦安出去把門關嚴,秦牧這才站起身,四下環視一週,臉上神情極爲嚴肅。

    “先生,可以開始了嗎?”世子徵求秦牧的意見。

    秦牧又略等了片刻,這才說道:“回千歲,並無異樣,可以開始了。”

    世子這才衝着衆人一拱手說道:“衆位,解元郎,十公子,杏妹妹,大家也已經知道本宮天一亮就要啓程去往京城了。”

    世子話音剛落,就見那個一身官服的中年人起身拱手說道:

    “王駕千歲,秦先生,臣以爲,千歲此次進京,必定凶多吉少,很可能就是九死一生,依臣愚見,倒不如直接挑起大旗,以清君側之名,起兵討伐關山銅,如今潘大帥坐鎮西北,十瓦王手下也有十數萬人馬,如西北東南兩路同時舉兵,進則剷除奸佞,肅清寰宇,退也可自守江南,安身立命啊!”

    十方一聽,心裏是又驚又疑,心說:“這人是誰?怎麼會稱呼世子爲千歲,而且還勸世子造反,之前秦牧說的可是爲了保存青銅族脈,據錢塘是爲了以抗白銀,口口聲聲堅決否認要造反啊,這可是誅九族的大罪啊!雖說我是沒什麼九族,但要真被綁到這造反的大車上,恐怕也是凶多吉少啊!”

    等這中年人說完,在場衆人都沒吭聲,一時間屋中靜可聞針。

    “千歲,當斷不斷,反受其亂,這明顯就是鴻門宴啊,聖上他是捨不得自己的親生兒子,這才聽了關山銅的讒言,將千歲冒替爲九王子,賜康王爵,這時候賜爵上京,明擺着就是要千歲您代聖上去與白銀會獵河間,千歲一旦去了,輕則被白銀扣爲人質,重則,恐怕就……”

    沒等中年人說完,秦牧卻擺擺手說道:“葉大人,不可妄揣聖意,聖天子賜千歲九子康王,乃是皇恩浩蕩,聖賜隆恩,我青銅與白銀兄弟之國,一向睦鄰友好,此次白銀天子邀聖上會獵河間,乃是爲了劃定疆界,共分鑌鐵國土,焉能是什麼鴻門之宴呢?”

    “秦先生,似這等昭然若揭之事,要說別人看不明白也就罷了,但就連我葉夢得都能看明白的事情,而秦先生有錢塘第一智者之名,怎可能一無所覺,如果先生還對葉某人心存疑慮,大可取了葉某的項上人頭,剖腹見心,就知道葉某對千歲是忠心不二!”

    “原來他就是錢塘知府葉夢得啊。”

    十方這會才明白過來,爲何皇帝突然下詔宣世子進京了,原來是要讓世子代表青銅去河間地面見白銀皇帝,爲此還把世子收爲了九王子,並賜一字親王,看來這皇帝老兒也不是傻子,也知道白銀帝國可能存心不軌,所以讓世子去當替死鬼,反正也不是自己的親兒子,就算死了也不心疼。

    只不過,要是世子真聽了葉夢得的話,起兵造反,那我可怎麼辦啊,難道真把七大瓦子這幾十萬人拱手相讓嗎?

    秦牧聽葉夢得說完,卻搖搖頭說道:“葉大人,在下如懷疑大人有二心,又豈能把大人請來此處,這裏在座的可都是康王千歲的心腹之人,肱股之臣,大人難道還不明白千歲的心意嗎?”

    葉夢得聽秦牧這般一說,更是急道:“先生既然明白葉某忠心,又清楚此行兇險,爲何卻極力主張千歲以身犯險呢?”

    “葉大人,俗語有云,富貴險中求,此行看似兇險萬分,但有在下,必定能保得千歲平安無事,而且,千歲也亟需一個向朝廷和天下百姓證明自己的機會,此次可謂是千載難逢的良機,如果千歲此行能北拒白銀,南安朝堂,文武百官和天下百姓則必定會同誦千歲運籌帷幄之能事,捨身無懼之膽魄,一心爲國之忠心,葉大人,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如此天賜良機,豈能交臂失之?”

    秦牧幾句話,說的葉夢得是恍然大悟,慌忙施禮道:“先生高見,葉某目光短淺,險些誤了千歲的大計,只不過,萬一千歲到了河間地,真被白銀皇帝扣爲人質,那恐怕……”

    “葉大人所慮也不無道理,不過,大人只看到其一,卻沒看到其二,白銀如今剛平鑌鐵,立足未穩,尚無精力和合理的藉口與我朝反目,否則也不會有這河間之會了,白銀其意不過就是爲了獲取更大的利益並安撫我朝,而兩邦交議,本就利之中取其大,害之中取其小,這利害相權之間,也就是在下可保千歲平安之根據,如此,大人明白了吧?”

    十方一聽,心裏忍不住罵道:“這秦牧可真能把死人給說活了,什麼利之中取其大,害之中取其小,說的比唱的都好聽,其實不就是要用朝廷的利益去換世子的人身安全嗎?這豈不就是喪國權而保一人之安危嗎?而且還能博得天下萬千毫不知情的百姓的民心,這臉皮,這算計,恐怕就算是關山銅,見了秦牧,也只能嘆一句甘拜下風。”

    葉夢得自然也聽出來秦牧話中的意思,臉上不自然也露出爲難之色。

    “先生,雖然如此的確能保千歲平安,但就怕朝廷……”

    “朝廷?生愚見,其餘輩輩,皆是無能草包,要是真有經世濟國,匡扶朝綱之能臣,還會用這假子代聖的餿主意嗎?豈不知,一旦白銀皇帝得知千歲並非聖上親子,天下間還有比這更好的起兵進犯的藉口嗎?”

    秦牧話音剛落,董解元卻嘿嘿一笑,說道:“賣酒的,可真有你的,別人眼中的龍潭虎穴在你秦牧眼中,反而卻是個能撈足好處的聚寶盆啊,幸好當初那皇帝老兒免了老夫的功名,不然真要和你賣酒的對敵,老夫也只能抱頭鼠竄,而且,還生怕竄的不夠快呢。”

    秦牧也哈哈一笑:“解元玩笑了,幸好當年解元沒投身白銀,否則在下這點微末伎倆,哪還敢在解元面前施展。”

    “行了,給你臉你就上臉是吧。”說着,董解元不再搭理秦牧,而是衝着司徒構一拱手。

    “王駕千歲,老夫也贊同秦牧所言,此行看似風險,但實則收益無窮,而且當今白銀的皇帝老兒,已是年老多病,早不復當年開疆建國時那般氣吞山河之勇,再加上有秦牧保駕,必能萬事無憂,但老夫還是要給千歲提個醒,千歲此行,白銀旁人無論,唯獨要小心一人。”

    “解元說的可是那白銀四太子梁王宗兀朮嗎?”

    司徒構當即回道。

    “不錯,如今皇帝老兒行將就木,基本上已經將軍政大權悉數交給了這四太子宗兀朮,甚至,此次河間之會很可能就是出自這位四太子的主意,千歲此行,千萬要打點好這位四太子,如此方能萬事無險。”

    司徒構當即起身躬身施禮。

    “司徒構拜謝解元賜教,本宮走後,還望解元能悉心輔佐十瓦王,相信有十瓦王坐鎮錢塘,解元在旁輔佐,本宮也就後顧無憂了。”

    十方一聽,登時是大驚失色。

    “什麼?讓我坐鎮錢塘,董解元輔佐我,難不成,世子和秦牧是打算把錢塘府全權委託給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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