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師,加個餐,想喫肉。”“銀子算錯了。”“軍餉什麼時候發”“鐵器不夠,軍師去哪裏買”陳良行在桌案深處擡起頭,手裏書冊掉落,滿是廢紙的地上,墨痕點點,硯臺裏墨水已經乾涸,已經滾到桌沿上的毛筆也乾枯堅硬。他習慣性向手臂看去,滿是褶皺的衣袖讓他想起來此時處境。“軍師”外面有人喊道。“閉嘴別說話,別找我。”大大小小,雞毛蒜皮的事情這些人全都找他了,隊伍不好帶啊。陳良行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放下手中試管,拿起古早的毛筆,去謀算兩軍對壘,計算糧草多寡,算計人心得失。“有事去找趙石頭。”他信了趙石頭的邪,上了賊船。“軍師,只是叫您喫飯。大王說最近沒什麼要緊事,您可以多休息休息。”外面的人小心翼翼探出頭,將食盒放在門邊。見陳良行坐在的桌案後,神色淡淡,連忙躡手躡腳走了。“沒什麼要緊事”陳良行看着桌案上的東西冷笑,“事兒都在這。”趙石頭提着酒壺進門,就見他這幅表情,當即哈哈大笑。“軍師你這樣會嚇到那些新兵的,你知道他們怎麼叫你閻羅,他們都說你是閻羅。夜裏會喫人的那種。”閻羅陳良行收斂笑容,抽出幾個本子拍到桌面上。“招募的新兵是不是太多了糧草不夠。”趙石頭瞬間沒了嬉皮笑臉的模樣,翻動幾下紙頁片後將手收回去,目光審視。“軍師當初怎麼帶流民從河北西路過來的,你我都清楚,都是手狠的,別拘泥這些小事情。”趙石頭二十多歲,正值青年,比此時的陳良行看起來多了許多成熟,更多了去年沒有的圓滑與堅韌。已經初見梟雄氣質。“沒有就搶,富戶那麼多,不強做什麼”陳良行頭大。“以後呢”“以後以後再說。我需要糧草,搶也好,偷也罷,無論如何都要。”陳良行不想和莽夫說這種話題,問道:“蘇安樂的消息呢”“還沒有消息。”趙石頭神色頓時陰鬱起來,“早知道那時候我就應該攔住她,送她去清河。”陳良行深知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在他看來這個世界沒有太大威脅,可依舊有些忐忑。時間飛速流逝,剛出生的小孩子在白青的偶爾偷窺中,已經長成來糯米糰模樣。圓乎乎兩個糰子每天餓了哭,困了哭,一天到頭不是在哭,就是準備要哭。李石不喜歡那對龍鳳胎,偶然有見到,也是避而遠之。李從景看在眼裏,問了身邊老人李石這個大兒子小時候的表現後,心中想法越發堅定。自從在冷宮被找到,白青一直處於被軟禁的狀態,想要出門難度很大,她乾脆偶爾去偷看下那兩個小孩,坐等劇情向前滾動。周小蓮在東宮落腳,認了管事嬤嬤做乾孃,每天忙碌學女紅刺繡。閒暇之餘總是會抱着她不放手,一口一個恩公,叫得白青見了就調頭。時間在白青拋光銅鏡中緩緩過去,一眨眼,周小蓮已經到了及笄的年紀。管事嬤嬤給她準備了不少東西,張羅着要辦生日宴。“蘇尚宮你要送周小蓮什麼東西”李石已經長成少年人模樣,立在窗下,看着倒是有幾分意氣風發。白青放下邊角已經鋒利異常的銅鏡,站起來在櫃子裏找出一個木製長簪。兩掌長度的髮簪簪頭被雕成了竹節模樣,細長挺拔,簪尾尖銳處是半透明的,看着倒像是剛挖出的竹根般有種通透美感。李石拿過簪子,在手中把玩片刻,忽地反手一握,向側面刺去。咚是長簪插入木質窗框,發出的聲響。“這是生辰禮,還是暗器”李石拔出長簪,仔細打量,“這也不太結實,恐怕做暗器用一次就的沒了。”他有些喫味,“孤生辰時也不見蘇尚宮如此用心,這歸我了。”他拿着東西就匆匆離開,白青也不在意,從櫃子裏拿出另一件東西。那是一根再尋常不過的銀簪,街市上都能買到。她捏住簪子兩頭一擰,簪頭拔出裏面中空,被她裝滿是驅蚊藥膏,需要時倒出來些用就好。“下一個做什麼呢”金剛石的簪子太硬不好做,銀質中空的也不太得心,她翻出一段木料和一把小刀,決定做個木簪。這是一小塊烏木,重且堅硬,拿着刀剛刻幾下,刀鋒偏移在手指上留下一道細長且深的傷口。傷口斜入,白青握刀的手翻出藥膏,血珠才緩緩冒出來。“宿主別玩這個了。”黑貓伸長脖子打量傷口,血線在手指關節處,劃破了小血管,血很快流得多了。“手舉高點,清水洗洗,讓傷口冷靜冷靜。”這倒像是在哄小孩子。舔乾淨傷口上的血跡,白青乾脆不去管桌面上的東西,躺在牀上閉目養神。“宿主怎麼了”反派系統問,它很少見白青這種狀態。完全是一副混喫等死,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的樣子。“閒得。”黑貓在白青肚子上踩了踩,找了個不錯的位置盤好,一邊晃尾巴一邊指揮反派系統:“你去監控皇宮衆人的動向,有消息來報告。”不單白青提不起勁,小白也這樣。反派系統滿腦袋黑人問號,出去逛了一圈,很快就回來了。“林盛求見太子李石,在密謀謀反。”“恩”白青猛地睜開眼,“李石謀反做什麼,等他爹死不就行了”“宿主按照原劇情,李從景還要幾年才死,李石恐怕是等不及了。”原劇情中,李石是個因小時候高燒變成傻子的太子,新的皇子一出生,就被廢了。之後糊里糊塗過完了短暫的一生。反派系統並不清楚,李石的野心有多大,甚至無法預判李石會做些什麼。“趙石頭等人正在謀劃,宿主你要阻止李石和林盛的結盟嗎”白青對林盛沒什麼好印象,如果不是他不是土着,墳頭的草都三尺高了。唉,真是遺憾。她打了個哈欠,抱起趴在自己肚子上的黑貓放在枕邊,翻了個身準備睡一覺。“睡覺睡覺。”根據疑管局的規定,她是不能攙和進這種事情的。白青也不想攙和。林盛要搞事情,趙石頭要搞事情,那就搞唄。只是“李石想做什麼,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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