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禾箏知道。
她沒能逃掉。
目光所及之處是一截黑白交界線。
白色是季平舟的襯衫衣襬,衣襬扎進了黑色的腰帶裏,他微微彎腰,褶皺就產生了,“醒了”
房間不透風,他的詢問也不出去,直往禾箏耳朵裏灌。
她側過臉,閉上眼,什麼都不想再看。
手忽然被擡起。
滲透冷意的針尖抵在手背上,即將進入時,禾箏像是砰然炸碎的氣球,騰地從牀頭坐起,一揮手,惶恐地將針管推開。
沒想到她會突然反抗。
季平舟的手被活生生推換了個方向,來不及閃躲,針尖朝着下巴劃去,一顆顆血珠瞬間冒了出來,痛的他皺眉。
放下針管,他捂住了下巴,本想責備禾箏,低頭卻看到了她瞳孔中的一小圈水光。
純白又憔悴的面容讓他心軟下來。
口吻增添了些友好的溫度,“營養劑,不是要抽你的血。”
吊瓶裏面的液體是無色的透明狀,周圍也沒有儀器。
確實,不是要抽她的血。
禾箏心跳漸漸平穩下來,看着季平舟的眼神仍有警惕和防備,“我怎麼會在這裏”
他背過身,用紙巾擦拭着下巴冒出的血珠,嘴角染着笑意,“我們還是合法夫妻,你不在這裏,還想在哪兒”
禾箏裹着被褥,瑟縮在牀頭,“我想回家。”
“這就是你家。”
血一直止不住。
刺目的紅。
痛感遲鈍的到來,季平舟捂着下巴,瞳底冷冷清清的一片,“你好好休息,這陣子我會讓阿姨來照顧你,不會讓季舒她們來打擾你了。”
這算什麼
輸了幾管血後的賠償
對他來說這是交易,等價替換而已。
在季平舟眼裏,她應該點頭接受纔對。
可她不願意。
腳從溫暖的被褥裏探了出去,觸在冰冷的地板上,心也跟着冷下去,從牀上走下來了,禾箏才發現自己穿的和昨天不同,捂住了領口,她望着季平舟雋秀的側臉,“誰給我換的衣服”
聞聲。
他將幾瓶藥收起來,莫名其妙地看她一眼,“還能是誰”
“你換的”
“不然呢”
空氣中有禾箏沉重流動的呼吸聲,察覺她的異常,季平舟凝滯了手上的動作,言語間輕飄飄的,笑容融在其中,“我是你的丈夫,給你換衣服怎麼了”
她是真的氣惱了。
臉頰通紅,赤着腳踩在地板上,腳踝纖細的可憐,一抽鼻,眼睛水光滿溢,“我要回家”
這四個字鏗鏘有力。
說完,她不看季平舟眉心緩慢形成的褶皺。
離開這裏成了支撐她的唯一信念,側過身的同時腰被擁住,雙手緊緊的桎梏令她窒息,身子很快被摁進凌亂的牀褥裏。
下巴被擡起,季平舟的手指捏着她的臉肉,擠得面頰變形,“當初是你哭着鬧着要嫁給我,現在又後悔了,方禾箏,天底下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眼淚滑進發絲裏。
尖叫聲像利劍出鞘,很快驚動了樓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