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們短暫地忘記了白天發生的一切。
她在棚內哭成那個樣子,一定很丟臉,揉了把酸困的眼睛,禾箏繼續埋頭塞餃子,“沒有。”
“生氣嗎”季平舟順着她髮尾打結的地方,“我沒打一聲招呼就帶你過去,我本來想告訴你一聲,可又怕你排斥,不願意去你知道這種事,我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手被握住。
還是熱的。
禾箏偏過臉,不是感激,而是一份淡淡散落的愛意,在他們離婚後就再也沒出現過的愛意,“別說了,我知道你的意思,能見到他,雖然是假的,但我還是很高興。”
“不怪我”
“嗯,我要謝謝你。”
他的神色暗下來,凝視着禾箏的臉,想到她白天在看到宋聞的影像時哭成那個樣子,人都有陰暗的一面,他那時候就陰暗的想,還好宋聞不在了,若是他在,自己恐怕這輩子都沒有機會了。
但又惋惜他的離世。
讓自己連公平競爭的機會都沒有。
看着禾箏喫完飯,他將碗收掉,買了水果,獨自洗乾淨了裝盤端過去。
禾箏大大咧咧地側躺在沙發上,季平舟看她懶懶的樣子便被逗笑,“少奶奶,喫葡萄。”
“夠不着。”她專注地看着電視,也懶得伸手去拿喫的。
季平舟便親自端着盤子遞到禾箏面前,又給她剝了皮兒喂到嘴裏,手心遞過去,半點不嫌棄,“籽吐這裏,別亂吐。”
“我怎麼會亂吐”
禾箏不想那麼使喚他,“拿張紙巾給我就行了。”
“還不會亂吐”季平舟彈着她的腦門,“我昨天在牀上摸到的瓜子殼是哪來的”
好像是她上次在臥室用投影儀看電影的時候,坐在牀上磕瓜子,不小心落下的,有些糗,禾箏縮了縮脖子,不再跟他擡槓,自在地將籽吐進季平舟掌心,看着他細心剝葡萄皮的樣子,忽然一股心酸。
她冷不丁地問:“季平舟,你媽媽要是看到你現在這樣,應該會把我罵死吧”
“你嘴巴那麼厲害,罵回去不就行了”
“有你嘴巴厲害嗎”
冷嘲熱諷的本事季平舟可是一流的。
而這份天賦,禾箏一直認爲是他遺傳的家裏,尤其是他那位像皇太后的母親,記得第一次見面,她帶了見面禮,雖然算不上貴重,但也是一份心意,他母親卻連看都沒看,直接讓身旁的保姆放了起來,從始至終眼神都沒往她這個準兒媳身上落。
揮揮手便說:“先坐吧。”
那場面,禾箏此生難忘。
那天離開後季平舟還斥責了她一頓,現在想來,她倒是可以好好清算這筆賬,一抻腳便踹到了季平舟的腿上,動了動指頭,禾箏拖着下巴靠近,“季平舟,那次見你母親,你是真的怪我送了不上檔次的禮物嗎”
“第一次”
他送了個葡萄到她嘴裏。
酸酸甜甜的汁水在口腔內爆炸,她皺着眉點頭,季平舟用手指撫平了那幾道褶皺,“她不止對你那樣,對我和季舒她們都是這樣。我本想讓你好好跟在我身後就好了,你送東西,還會碰釘子,最後不是也印證了”
禾箏將他的手揮開,“那你就不能好聲好氣地說嗎”
“我的錯。”他放下盤子,將禾箏摟進懷裏,“我這樣的脾氣,一定很難忍吧”
“對,特別難忍。”
“但是除了你,沒有別人能忍了。”
所以。
不要走。
他不知道這段日子何時會結束,但只希望慢一點,再慢一點。
她食指豎在中間,做出噓聲的動作。
季平舟帶着笑意觀看,竟然真的聽話的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付韻那邊有煙花盛開的爆炸聲,一聲聲落進話筒裏,禾箏拿遠了手機,輕聲問:“媽,有什麼事”
“記得明天初一,去陸北媽媽那裏喫飯,不要忘記了,早點去,不要睡懶覺。”
被季平舟聽着這些,禾箏隱隱覺得不自在,想逃到樓上去,腳下的路卻被季平舟堵着,只能當着他的面不耐煩地回覆付韻,“知道了知道了,您早點睡,我也去睡了。”
“這才幾點,你能睡得着”付韻將她看得通透的,“還有別忘了給你魏叔叔打電話。”
“知道了”
“還有”
“好了好了。”
禾箏急忙掛電話,付韻最重要的事卻往往留在最後,“等下,你急什麼,最近陸北給你打電話了嗎”
“他”禾箏搖着頭,“沒有。”
“我跟你打聲招呼,以後見他別帶喬兒一塊,他倆掰了,也別在他面前提喬兒。”
看來這通電話來。
只是爲了警告她這個。
禾箏驚得木然了幾秒鐘,緊接着忙問:“掰了您怎麼知道”
“喬兒跟我說的。”
付韻居住在小城鎮的四合院,天空燃放着大城市禁止的煙花,面孔時不時被光芒點燃,她仰頭看了會兒,目光很快又向巷尾喬兒家。
她還記得前幾天遇到喬兒時她無精打采,面容憔悴,便多嘴問了兩句,避無可避地問到了方陸北。
喬兒給的只有三個字:“分開了。”
並且看樣子,分開的並不愉快,依方陸北的性子,除非他自己膩了,不然非要大鬧一場,對方單方面的分手,他是絕對不會同意的。
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付韻沒敢多問,只得警告禾箏,“我問喬兒爸爸了,喬兒初三左右就會回去,你有空去看看她,管好你的嘴,別亂說話。”
“好。”禾箏沒再不耐煩,反而憂慮起來。
可她分明記得,那天和喬兒打過電話,她說得好好的,會跟方陸北聊,沒想到卻聊出來了這麼個一拍兩散的結局。
她禁不住自責,給方陸北發信息詢問:“你在哪兒”
他回覆的倒是迅速,沒好氣的甩了兩個字,“快活。”
付韻反覆叮囑禾箏不要在方陸北面前問喬兒,可她還是忍不住編輯出一條信息,“你跟喬兒怎麼回事”
可信息還沒發送出去就被季平舟摁住。
“你幹什麼阿姨不是說不讓你提”
禾箏哪裏能忍住不問,“不行,你放開,我非要問清楚。”
季平舟搶過她的手機藏到身後,轉頭拿出自己的手機,“我有辦法,學着點。”
親眼看着他從別的羣組裏隨便找了張美豔型女人的照片轉發給方陸北,還配文了一句:“喜歡嗎”
禾箏冷汗直冒。
忽然覺得他這個辦法沒比自己的好多少。
他們的雕蟲小技方陸北識破的很快,也許是心情真的糟糕,他拍了拍身上女人的腰,將她推開,不滿一下子全宣泄到了季平舟那裏,“你有病告訴那個死丫頭,我跟姓喬那個女人沒關係了,外面想跟我好的女人排滿了長城,我正面試呢,別來煩我,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