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有萬曆皇帝的手諭，鄭妙謹順利見到趙靈素。</p>
兩個人還是第一次這樣面對面。但從衣裝上趙靈素也能認出鄭妙謹是萬曆皇帝的嬪妃，只不知是哪一位。</p>
“你就是趙靈素？”鄭妙謹一上來便打量了趙靈素一番，然後問道。</p>
“奴婢正是。”趙靈素恭敬地行禮，弱弱地問，“不知哪位娘娘駕到？”</p>
“嘖嘖嘖，模樣兒長得是很標緻，可惜腦子似乎不怎麼靈活。”</p>
鄭妙謹也沒有正面回答，反而出言相譏。顯而易見，乍一見到趙靈素，她可沒有對李之懌那麼友善。</p>
趙靈素倒也沒放心上，畢竟她自始至終以侍俾自居，被萬曆皇帝的嬪妃教訓兩句，在她眼裏實屬正常。</p>
“你心裏到底有沒有他？”鄭妙謹問。</p>
“誰？”趙靈素當然不知道鄭妙謹口中的那個“他”指的是誰。</p>
“潞王。”</p>
“不怕娘娘笑，奴婢是潞王爺的貼身侍俾，心底怎會沒有他？”</p>
“那你爲何做出如此愚蠢之事？”</p>
“不知娘娘說什麼。”</p>
“既然你心底有他，爲什麼要偷偷離開他進京，以致於被皇帝抓了讓他爲你擔憂？”鄭妙謹以質問的口吻。</p>
“請娘娘恕罪，奴婢不想解釋。”趙靈素這會兒肯定以爲鄭妙謹可是萬曆皇帝的人，當然不願意多作解釋。</p>
“你知不知差點兒害死他？”</p>
“奴婢知道，萬歲爺說潞王爺偷偷進京只爲救奴婢。奴婢聽了非常慚愧。奴婢已經想好了，倘若因爲奴婢而連累潞王爺，那奴婢當即自盡以明心志。”</p>
“還算你有點良心。”鄭妙謹鼻子裏輕哼一聲。</p>
“反正奴婢沒想重見天日，也不怕告訴娘娘，奴婢本心是想幫助潞王爺，可誰知事與願違。奴婢也沒辦法，只能在此日夜爲潞王爺祈禱祝福了。”</p>
見趙靈素一副虔誠的模樣兒，鄭妙謹心下軟了兩分，悠悠言道：“其實因爲你的進京倒是也有好處，加速了他與皇帝之間的矛盾衝突，不然他不會這麼快就來到我身邊……”</p>
鄭妙謹說這番話時，臉上浮現出幾分淺淺而甜蜜的笑意。</p>
這讓李之懌一頭霧水，可她也不敢多問，只是擡眸看了鄭妙謹一眼。</p>
“走吧，馬上隨我出宮。”鄭妙謹心裏美美的，也沒有繼續說下去。</p>
“娘娘，要去哪裏？”</p>
“你難道想一輩子被關在這裏嗎？”</p>
“多謝娘娘關心！可因奴婢進京，讓潞王爺擔心，奴婢實在感到慚愧。”趙靈素再次強調，“奴婢心底有潞王爺的，可因此又得罪了萬歲爺，所以奴婢覺得這裏是奴婢最好的容身之處。懇請娘娘就讓奴婢在此安度餘生吧。”</p>
“你怎麼又得罪了皇帝？”</p>
“萬歲爺要奴婢服侍他，可奴婢早已是潞王爺的人，所以一口拒絕了。”趙靈素坦誠地回道。</p>
“皇帝還真會想，報復似的卻想得到你。”鄭妙謹喃喃地道。</p>
趙靈素顯然沒聽懂這話何意，但她也不敢多問。</p>
“難道你也不願意見他嗎？”鄭妙謹又問。</p>
趙靈素已經確定鄭妙謹口中的“他”就是指朱翊鏐，回道：“可奴婢答應過萬歲爺，只要萬歲爺答應放過潞王爺，奴婢這輩子與潞王爺不相見。這是奴婢的誓言，一定要遵守的。”</p>
“迂腐。”鄭妙謹沒好氣地斥道。</p>
“娘娘怎麼說奴婢都行。”趙靈素完全一副無所謂的樣子。</p>
“他此刻正在我翊坤宮，安全着呢。”</p>
“其實我是他的人，他爲了救你而進京，卻被皇帝盯上要抓他，所以他就躲到那裏去了。這就是剛纔爲什麼說因爲你的進京也有好處的緣故，你要是聽不明白，只管跟我走好了。”</p>
趙靈素更是一頭霧水，尤其對鄭妙謹那句“其實我是他的人”。</p>
“你真墨跡，到底走不走？”見趙靈素無動於衷，鄭妙謹只得催道。</p>
“娘娘是要帶着奴婢去見潞王爺嗎？”</p>
“廢話，不是他救你難道是我救你？”</p>
“可奴婢答應過萬歲爺，這輩子不會再見潞王爺的。”趙靈素執意強調。</p>
“你不喜歡他？”鄭妙謹盯着問。在趙靈素面前，她有一種高高在上的優越感。這一點不同於在李之懌面前。</p>
“不。”趙靈素當即否認。</p>
“那你爲什麼要答應皇帝，立下這種誓言？”</p>
“因爲只有這樣萬歲爺才答應放過潞王爺。”</p>
“你到底懂不懂他的心？”</p>
“奴婢不敢說。”</p>
“那你知不知道他有取而代之之心？”</p>
“……”趙靈素怔愣地望着鄭妙謹，小心翼翼地道，“娘娘爲何這般問？”</p>
“都說了我是他的人，還有什麼不能問的？”鄭妙謹都有點不耐煩了。</p>
“可奴婢還是不能出去。”</p>
“皇帝已經被我們挾持了，現在不是皇帝答不答應放他的問題，而是他答不答應放皇帝的問題。明白嗎？你還需要遵守什麼鬼誓言？”</p>
“……”趙靈素感覺自己的腦瓜兒一時反應不過來。</p>
“你到底走不走？”</p>
“奴婢還是不給潞王爺添亂。”趙靈素的態度依然很明確。</p>
“沒想到你竟如此固執。”鄭妙謹氣得翻了一個白眼。</p>
“奴婢惹娘娘生氣了，請娘娘恕罪。”</p>
“雖然我與他挾持了皇帝，但形勢依然嚴峻，我沒時間跟你墨跡。給你一刻鐘時間考慮，到底走是不走。”</p>
鄭妙謹轉過頭去。</p>
趙靈素思緒飛馳，雖然她還不知道眼前這位娘娘到底是誰，可感覺很不簡單，氣場超大，居然與朱翊鏐一道挾持萬曆皇帝，那朱翊鏐接下來的路……似乎也別無他路，有且只有一條。</p>
可讓她出去能解決什麼問題呢？對朱翊鏐又有什麼幫助？</p>
一念及此，趙靈素都沒想一刻鐘時間，她也看出來鄭妙謹有點不耐煩，所以很快便決定道：</p>
“娘娘，奴婢還是不走了。既然娘娘說是潞王爺的人，那潞王爺內有之懌姐姐，外有娘娘，潞王爺如虎添翼，奴婢出去也不能幫他什麼，只有給他添亂的份兒，還是讓他忘了奴婢吧，奴婢會遵守誓言，在這裏日夜爲他祈禱！”</p>
說完，趙靈素虔誠地雙手合十。</p>
“迂腐，固執。”</p>
鄭妙謹也不墨跡，甩出四個字，拂袖而去，徑自回了翊坤宮。</p>
朱翊鏐和李之懌正在焦急等候，見她一個人回來，異口同聲地問道：</p>
“素素呢？”</p>
“你們還是問他吧。”</p>
鄭妙謹氣咻咻地指着萬曆皇帝。回來的路上她想了又想，覺得乃至確定這是萬曆皇帝使的壞。</p>
只是以她慣有的思維模式，萬曆皇帝呼風喚雨高高在上，何至於爲難一個侍俾丫頭？格局太低，難怪要敗！</p>
……</p>
。</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