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靜一靜！”</p>
張鯨一出來便呵斥一聲。</p>
這裏的人可不知道他向着朱翊鏐支持朱翊鏐當皇帝，仍然將他當作是萬曆皇帝身邊的第一大紅人。</p>
所以他的話當然有威信。</p>
再加上首輔申時行也出來了。</p>
大夥兒立馬安靜下來。</p>
“慈聖皇太后娘娘有旨，所有人全部退下，不得逗留翊坤宮。”</p>
張鯨這話一出，本來安靜的人羣又立馬兒像炸開了鍋，紛紛詢問：</p>
“萬歲爺呢？”</p>
“潞王爺真的躲在翊坤宮嗎？”</p>
“萬歲爺真的被潞王爺挾持了嗎？潞王爺想奪位當皇帝？”</p>
“皇后娘娘說萬歲爺有危險呢，裏面現在是什麼情況？爲什麼兩宮太后娘娘與萬歲爺都不出來？”</p>
“……”</p>
“安靜，大家安靜，請聽我說。”張鯨擡手道，“兩宮太后娘娘正在翊坤宮裏協商處理呢，我們只需等消息便是了。難道你們不相信兩宮太后娘娘的英明決斷嗎？”</p>
又是一片嘈雜。</p>
“我們只想知道里頭髮生了什麼。”</p>
“對，我們就想知道里頭到底發生了什麼，萬歲爺現在是否安全？”</p>
“萬歲爺今日走不出翊坤宮嗎？還請張大公公告知，否則我們不走。”</p>
“……”</p>
張鯨大喝一聲：“難道慈聖皇太后娘娘的旨意你們也敢不聽嗎？”</p>
繼而他又說道：“我再重申一遍，慈聖皇太后娘娘有旨，你們各自回到自己該去的地方等待消息，會給你們一個完美的交代。有兩宮太后娘娘在裏面，她們自然會處理好的，否則我與首輔申先生也不會出來。”</p>
終於沒有人嚷嚷了。</p>
雖然他們也能從張鯨的話裏聽出點什麼，畢竟張鯨一直迴避朱翊鏐是否真的挾持了萬曆皇帝。</p>
但申時行的確站在張鯨身邊，而且神態看似平靜。</p>
內閣首輔和大內總管都出來了，那他們還有什麼好說的？</p>
這時候也只能閉嘴了。</p>
張鯨接着又說道：“慈聖皇太后娘娘還有旨，大家回去後不要妄自非議，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恐慌。誰若膽敢胡言亂語蠱惑人心，唯你是問。”</p>
衆人這才緩緩離去，不過他們心中皆存有諸多的疑問。</p>
看着衆人逐漸離開翊坤宮，張鯨和申時行都鬆了一口氣。</p>
“申先生，且慢。”</p>
申時行正急着要回內閣，聽見張鯨喊了他一聲，又停下。</p>
“申先生，能否借兩步說話？”</p>
“嗯。”</p>
申時行微微點頭，其實他們身邊也就多了一個周佐。</p>
周佐很識趣地避開了，但他也沒有先行離去，因爲識破假的萬曆皇帝，又親眼目睹翊坤宮裏發生了什麼，再加上鑑於張鯨明確的立場，所以感覺這會兒還是在張鯨眼皮子底下比較安全，否則會有泄密的嫌疑。</p>
“不知申先生立場如何？”張鯨也不轉彎抹角直截了當地問道。</p>
“張公公指什麼立場？”</p>
“就是支持萬歲爺繼續當皇帝，還是支持潞王爺取而代之啊？”</p>
“話雖如此，可申先生肯定也看出來了，兩宮太后娘娘非常爲難，我們還是有必要推一把。”</p>
申時行搖了搖頭，不以爲然道：“兩宮太后娘娘爲難的並不是決定，爲難的只是如何安撫。”</p>
“那申先生認爲兩宮皇太后娘娘會做出怎樣的決定呢？”</p>
儘管張鯨問得一本正經。</p>
可申時行笑而不語。因爲在他眼裏張鯨這是明知故問。他都看出來了兩宮太后明顯傾向於朱翊鏐，不可能張鯨看不出來呀！倘若看不出來，又豈會堅定不移地支持朱翊鏐？</p>
“我覺得申先生這時候還是明確表態比較妥當。”張鯨又喃喃地道。</p>
“我們表態又有什麼用？最終決定權還是在兩宮太后娘娘手裏。”</p>
這一點萬曆皇帝都看明白了，所以他不支持廷議，怕到時候朝中大臣都看李太后的眼色行事。</p>
“可申先生這時候三緘其口，一句幫襯潞王爺的話都不說，似乎也不大合適吧？想當初潞王爺可是力挺你，暗中不知爲你付出多少呢。”</p>
申時行怕張鯨有甚誤會，只得諱莫如深地解釋兩句：“張公公，這時候你我保證朝廷內外的安定，就是對潞王爺最大的幫助了。不僅潞王爺，兩宮太后娘娘，他們都怕出亂子，唯恐不出亂子的怕是隻有皇帝與皇后了。”</p>
申時行點到爲止。</p>
雖然他依然沒有明確站隊，剛纔的話也沒有明確表態說支持誰，但張鯨覺得已經聽明白，知道申時行內心中真實的傾向了。想着申時行之所以態度不明確，定是性格使然。</p>
申時行本來就是這個性子嘛。</p>
想通這一節，張鯨就沒有繼續說下去，帶着周佐朝乾清宮方向去了。</p>
申時行則回內閣。</p>
回乾清宮的途中，周佐一顆心久久不能平靜下來。</p>
只聽周佐冷不丁地問：“你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嗎？”</p>
周佐搖頭，一臉恐懼。</p>
“那你心裏面支持誰做皇帝？”張鯨又直言不諱地問道。</p>
周佐依然搖頭，他不敢想。</p>
張鯨道：“可這問題終究需要面對，逃是逃不掉的。”</p>
周佐點了點頭，可心想，兩宮太后娘娘決定好就完事了嘛，與他的關係似乎不大，終究需要面對的是兩宮太后娘娘，而不是他。他需要的只是等待消息，誰當皇帝都行。</p>
至於像張鯨那樣明確表態，一來他不敢，二來覺得也沒必要，他不過是乾清宮的掌作而已，誰當皇帝如此重大的問題，他還是覺得算了吧，這時候學申時行似乎更安全一些。</p>
……</p>
乾清宮裏。</p>
年永歡還坐在御塌上瑟瑟發抖，感覺世界末日即將到來似的。</p>
見張鯨終於去而復返，他連忙從御塌上跳下來問：</p>
“張大公公，成了嗎？”</p>
“快了。”張鯨又是這個話。</p>
“快了到底是多快？”年永歡急不可耐地追問。他真的快要受不了。</p>
……</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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