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之懌幽幽然地嘆了一口氣，又問道：“不知大哥有什麼辦法？”</p>
因爲相處時間與性格的緣故，李之懌與趙靈素情同姐妹，她們的關係要比與鄭妙謹的關係更爲親近。</p>
“素素不是不願意出景陽宮嗎？那就讓她成爲景陽宮的主人吧。”</p>
“這是個好主意。”李之懌立馬一展歡顏表示贊同，急切地追問道，“大哥要封素素爲皇貴妃還是貴妃？”</p>
本來在江陵城時朱翊鏐就打算娶趙靈素爲妻，只是趙靈素心結始終未曾打開，至今仍抱着“尊卑分明”的心，就是不肯以平等的姿態與他對話。</p>
哪怕之前肯叫他`大哥`，也是束手束腳，總有一種低人一等的感覺。</p>
現在朱翊鏐做了皇帝，晉封趙靈素自然是理所當然的事。</p>
只是既然已經立李之懌爲皇后，那趙靈素就只能往下排。</p>
在李之懌看來，既然朱翊鏐有心讓趙靈素成爲景陽宮的主人，那不就得封她爲皇貴妃或貴妃嗎？</p>
然而朱翊鏐卻搖搖頭說：“倘若一來就晉封素素爲皇貴妃或貴妃，她肯定還是難以接受。我想先封她爲嬪妃，等她心態改變過來後再說吧。”</p>
“這樣也好。”李之懌點點頭，又擔憂地道，“只是在許多人眼裏，景陽宮無疑是一座冷宮，如果只封素素爲嬪妃，恐怕還是將景陽宮當作一座冷宮。”</p>
朱翊鏐懂得李之懌擔憂什麼，景陽宮雖然是東西十二宮之一，但在人們的刻板印象中的確就是一座冷宮。</p>
他之所以做出這樣的決定，一來是因爲趙靈素固執地不願意出來，二來也想通過趙靈素改變人們對景陽宮是一座冷宮的刻板印象。</p>
他做了皇帝當然不希望出現什麼“冷宮”一說。向來冷宮都是相對的，沒有絕對的冷宮，冷熱要看裏頭住的是誰，因人而異。只要接下來寵愛趙靈素，那即便是景陽宮也一樣香。</p>
這就是“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的道理。</p>
可趙靈素是什麼性子，朱翊鏐再清楚不過，如果一上來就晉封她爲皇貴妃或貴妃，真會嚇着她，十有八九要遭她拒絕的，還是晉封嬪妃比較合適，等她適應過來之後再說。</p>
這便是朱翊鏐的考慮。他一說出來李之懌自然也懂得。</p>
“那鄭姐姐呢？”李之懌接着問。</p>
“她是個強人，我想封她爲貴妃，只不知朝臣什麼意見。”</p>
李之懌淺淺一笑，“大哥沒做皇帝時就不在乎他們的看法，如今當皇帝一言九鼎反而在意起來了。”</p>
“此一時，彼一時啊！”朱翊鏐感慨地道，“我纔剛登基即位，如果毫不顧忌朝臣的感受，也怕適得其反。”</p>
“真沒想到還有你怕的哈。”李之懌笑着打趣道。</p>
“哎，我也是個人啊！人處高位，反而顧忌得多了。”</p>
“倘若朝中大臣反對你封鄭姐姐爲貴妃呢？”李之懌問道。有些閒言閒語，她不是沒聽說。</p>
無論朱翊鏐說什麼，她相信，可朝臣不一定相信。她可以無條件接受鄭妙謹，朝臣可不一定。</p>
畢竟鄭妙謹曾經是萬曆皇帝封的“九嬪妃”之一，挾持萬曆皇帝本就不是一件光彩的事，如果再封她爲貴妃，勢必會引起朝臣的不滿乃至反對。</p>
這時候朱翊鏐可不想節外生枝。</p>
但擔心歸擔心，這時候他肯定也不會再讓鄭妙謹受委屈或遭人白眼。所以回道：“如果朝中大臣到時候真的強烈反對，倒是需要想一個辦法。”</p>
“改什麼？不用改。”朱翊鏐真心不在乎那些，只想怎麼舒服怎麼來。</p>
“可鄭姐姐與素素都反覆叮囑，宮中的規矩不能丟。我不能叫你`大哥`，而你也不能張嘴閉嘴`你`呀`我`的。”</p>
“稱呼而已，不必較真。”朱翊鏐擺手道，“況且那樣叫感覺還親熱些。再說了歷朝歷代的皇帝也沒有哪個開口閉口就是`朕`，又不是一定不能說`你`、`我`。”</p>
“我以後還是儘量注意吧。”李之懌淺淺一笑，也沒有繼續糾結。</p>
……</p>
爲了鄭妙謹和趙靈素的事，朱翊鏐先是請示李太后。</p>
李太后自然沒意見，關於鄭妙謹的事之前就特意說過。</p>
而對趙靈素李太后也沒意見，畢竟她自己同樣是宮女出身。</p>
請示過李太后，朱翊鏐還特意召集內閣幾位成員以及禮部尚書徐學謨作爲代表，前來東暖閣商議。</p>
朱翊鏐也不轉彎抹角，首先就坦誠自己的立場，明確表態說希望封鄭妙謹爲貴妃封趙靈素爲嬪妃。</p>
果然與想象中的一樣。</p>
對封趙靈素爲嬪妃，申時行與徐學謨他們都沒意見，一個個點頭；可對封鄭妙謹爲貴妃，他們幾個耿耿於懷一句話都不說，明顯表示反對。</p>
見幾位大臣都不啃聲，朱翊鏐直問道：“諸位卿家有何想法不妨直言。”</p>
“陛下，臣以爲晉封鄭淑嬪爲貴妃不妥。”申時行最先開口，“她曾是廢帝即如今番王的嬪妃，陛下又如何能立她爲貴妃？這讓天下人怎麼看？”</p>
“可這次她立有大功，對朕死心塌地衷心耿耿，朕絕不會負她。”朱翊鏐言之鑿鑿地道，“此情朕已經向兩宮太后稟明過，兩宮太后並無意見。”</p>
“那敢問陛下如何向天下人交代呢？”</p>
“雖然鄭淑嬪與我大哥有夫妻之名但並無夫妻之實，這個解釋夠嗎？”</p>
“……”</p>
幾位大臣不可思議地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感覺像是在聽一個笑話。</p>
接着是一陣沉默。</p>
朱翊鏐接着又說道：“鄭淑嬪這樣對朕，如果朕拋棄她，未免太顯得不近人情，甚至背上一個薄情寡義的壞名，所以希望諸位卿家理解朕的一片苦心。”</p>
又是一陣沉默。</p>
居然沒有一位大臣贊成。</p>
朱翊鏐又道：“如果諸位卿家實在覺得難以接受，那朕先將她逐出皇宮，並清除她的封號，以示對她過去的行爲表示懲罰，然後再選她進宮，諸位卿家覺得這樣如何？總之朕絕不會辜負她。”</p>
他們終於有所反應了。</p>
剛纔他們冷漠的眼神，這下終於感覺有光了。不過依然沒一個人說話，而只是相互看了一眼，似乎這仍是一個極爲艱難的抉擇。</p>
“陛下就不怕將來的名聲嗎？”這時禮部尚書徐學謨問道。</p>
朱翊鏐篤定地搖了搖頭。</p>
“如果陛下執意要這麼做，臣沒有意見。”徐學謨終於第一個表態。</p>
然而其他幾位還是沉默。</p>
……</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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