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不負大明不負卿 > 第1264章 伏久者 飛必高
    “元輔藏得可真好,從未聽說令郎有畫畫的愛好,卻忽然成立一個畫居,又贏得陛下爲他舉辦個人畫展。”

    王錫爵一半驚訝一半嫉妒地道,不由得想起自己獨子王衡來。

    “全賴陛下慧眼與擡愛!”

    申時行如是般回答說。這可是他發自肺腑之言,如果沒有陛下力挺,兒子這條路已經被他斬斷了。

    “不知令郎有幾年的畫作功底?”王家屏也好奇地問道。

    “這個……說來慚愧,我還真不是很清楚。”申時行無奈地搖了搖頭。

    他是真不清楚,只是聽兒子說好像將近十年了,但兒子從什麼時候開始平常什麼時間畫,他都不清楚。

    “首輔謙虛吧?”王錫爵接過,“兒子都已被陛下認可辦起畫展來,居然說不知道有幾年的畫作功底?”

    “好像將近十年吧。”申時行只得尷尬地笑了笑,回答說。

    “都已經十年了呀!”

    這下王錫爵與王家屏異口同聲,訝然地望着申時行。

    旁邊站着的吏部尚書楊巍跟着也驚歎道:“元輔這是要忽然驚豔我們所有人嗎?故意讓令郎給世人留下一副無所事事的形象,然後一飛沖天!”

    “……”申時行無言以對,哪裏是?可讓他如何解釋?沉默是金。

    “不知令郎以畫什麼畫爲主?”王家屏接着又問道。

    “人物。”申時行回答時聲音低沉,其實他是有幾分心虛。

    可在旁人聽來卻是極度的謙虛,以致於更加確定不久前他們父子倆鬧不愉快,只是因爲申用嘉不想娶妻。

    至於無所事事只是幌子,兒子畫畫十年,作父親的怎會不知道?

    正如楊巍剛纔所調侃的那樣,是想忽然驚豔所有人吧?

    就像有人讀書,好像天天在玩,可待到考試,卻名列前茅,氣不死你!其實不過是人家背後偷偷努力,你在玩他在學,而你在學他在玩,只是不想讓你看到真實的一面而已。

    他們認爲申用嘉正是這種人。

    包括申時行也是。

    正圍着申時行有說有笑,忽然聽到王安一聲吆喝:“萬歲爺駕到——”

    衆官員立馬肅靜。

    朱翊鏐從畫展區走出來,不等諸位官員參拜,便直截了當地道:

    “讓衆卿家久等了,現在隨朕進去參觀申用嘉的畫作吧。”

    在陳炬的引領下一衆官員進去了。

    “你們先參觀,之後朕想聽聽你們對有關畫作本身之外的一些見解。”

    剛一進去,朱翊鏐便這般吩咐。

    因爲比起參觀的第一批人,這幫官員都有很高的文化修養,無一不是進士出身,參觀時該有另一番感受。

    所以朱翊鏐當然不希望他們所看到的,僅僅只是畫作中的一個個鮮明立體栩栩如生的女子人物形象。

    應該感嘆於畫作造詣水平之高的同時,更側重畫作背後所付出的汗水,以及畫作背後透出的精神力量。

    正所謂字如其人,畫如其人,文如其人……其實所有的文化創作都是一個人素養與性格特徵的體現。

    朱翊鏐希望彰顯並鼓勵這種向上的力量,否則這次參觀效果有限。

    “衆卿家先參觀,朕去作畫區,稍後再與你們在拍賣區會合。”

    吩咐完,朱翊鏐再次進入作畫區。

    申用嘉正在筆走游龍地給李之懌作畫。看這傢伙素描絕對是一種享受,只見他拿着黑炭筆,手快速抖動,便如同塗鴉似的,瞬間完成某一部位。

    看得人眼花繚亂。

    甚至如果湊近一看,感覺畫的什麼玩意兒都不是,可如果退後兩步,再去看,咦?頓時又很有感覺了,而且越看越像那麼回事兒。

    素描本來就更適合遠觀。

    對朱翊鏐來說並不新鮮,可對於在座其他人,感覺簡直神乎其神。

    因有十年如一日的磨鍊,無論是速度還是手法,申用嘉都已經達到了爐火純青無可挑剔的地步,尤其人物原型就在眼前時,一幅畫只需一刻鐘左右,便可以高質量的完成。

    爲李之懌畫完,申用嘉讓內侍遞過來,說一句“皇后娘娘獻醜了”,然後接着給鄭妙謹畫。

    李之懌拿着自己畫像嘖嘖稱歎:“畫得真好!真像!”

    “關鍵速度還如此之快!厲害!”

    “真是厲害!”

    先頭就在朱翊鏐出去那當兒,申用嘉已經爲兩宮太后畫完了。

    可見他速度的神奇。

    “鏐兒,申公子的畫法,真是前所未見啊!”李太后又感慨地道。

    朱翊鏐笑了笑,回答說:“娘,這正是素描手法的魅力所在。”

    “哦,鏐兒也很擅長嗎?”

    “孩兒學過,略懂。”

    “你幾時學過?”若非朱翊鏐此時是皇帝,李太后都想責斥“胡說”,看着你長大的,什麼時候學過這個?

    “反正孩兒學過,不信哪天孩兒爲娘畫一幅便是。”朱翊鏐確定地道,隨即又補充,“只是遠不及申用嘉畫得好。”

    “好,皇帝一言九鼎,娘等着。”

    不過兩句話的時間,申用嘉爲鄭妙謹的畫像人物輪廓已經完成了。

    看上去有模有樣。

    接着就是勾勒式的素描,該重的重該輕的輕,很快又完成一幅。

    然後照例遞給鄭妙謹。

    依朱翊鏐之意,再接着就應該是給徐文穎畫了。

    可不料申用嘉只看她一眼,徐文穎便忙擺手道:“我不用你給我畫。”

    “穎兒妹妹,這是爲何?”李之懌忙好奇地問道,“你看申公子畫得多好,給你也畫一幅留作紀念唄。”

    徐文穎沉吟片許,忽然擡眸,直勾勾地望着朱翊鏐道:“陛下說他也會,我想讓陛下爲我畫一幅。”

    申用嘉略顯幾分尷尬,只得攤手付之一笑,然後放下手中的筆。

    “我可沒申用嘉這水平。”朱翊鏐回望徐文穎。

    “沒關係,只要陛下畫的就行。”徐文穎回道。

    沒轍,朱翊鏐只得答應:“好吧,不過不知道什麼時候有時間哈。”

    “我可以等,無論什麼時候。”

    瞧着徐文穎這一副堅定而又執着的神情,兩宮太后都不禁笑了。

    尤其是李太后,由於她自己出身卑微的緣故,總希望兒子娶媳婦就該找那些小戶人家的女兒——賢惠。

    當初給大兒子朱翊鈞找的王喜姐是按照這個標準,後來給小兒子朱翊鏐找的李之懌也是照着這個標準。

    對大戶人家的女兒,她一向不怎麼看好,總覺得她們任性又不會持家,不是她理想中的兒媳婦標準。

    可對這個徐文穎卻有幾分好感,雖然也感覺人家好任性,但勝在坦誠,不做作,這樣的女孩子天真、率性。

    所以她瞧着徐文穎忍不住笑了,笑中帶有兩分讚許之情。

    對此李之懌與鄭妙謹都看在眼裏。

    當然也包括朱翊鏐。他只得暗自感嘆一聲,也不知是好是壞。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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