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不負大明不負卿 >第399章 大禍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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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鯨不知道李太后領着馮保來到西暖閣,究竟要和萬曆皇帝說什麼,但憑直覺,肯定沒好事。

    他一路走一路尋思,不知不覺間穿過了黃瓦東門。這道門位於紫禁城北邊的宣武門與東華門之間。

    從乾清門到黃瓦東門,需要穿過南北向的東長街,因那裏是皇帝和諸位嬪妃的居住地,所以一向肅穆安靜。

    可一進入這黃瓦東門,情形便立馬兒不同了。這裏不足一里地的橫街面上擠了二十幾個大大小小的內府衙門,二十四監局衙門基本上都設在這裏。這樣,各處供職的管事牌子、火者、監工、雜役等,加起來總共有上萬人扎堆在這裏。

    如此多的人聚在一起,迎來送往搬東搬西,再加上偶爾還有扯皮拉筋爭吵打架的,所以這裏一天到晚嘈嘈雜雜,很少有一個安寧的時候。

    張鯨因爲心裏裝着事兒,所以在橫街上急匆匆地走得很快。

    剛走到一半路程,忽然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朝他奔來。

    原來是他值房裏的一名當值的小太監,奔到跟前,衝他打了一躬,喊道:

    “張爺。”

    皇宮大內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小太監們爲了尋求靠山,往往會拜在一個大太監門下。若大太監接受了拜禮,那小太監便可自稱是某某的門下,通常尊稱大太監爲“爺”。

    “什麼事兒”張鯨急忙問道,總感覺有禍事即將要發生。

    “司禮監秉筆兼內官監掌印張公公來找張爺。”小太監稟道。

    “看你跑得這麼急,他找我是有什麼要事嗎”

    “小的哪知道啊不過瞧張大公公的臉色,好像不是什麼好事兒,他讓張爺回來後,趕緊去他值房一趟。”

    本來張鯨一顆心就七上八下,一想到李太后和馮保正坐在西暖閣與萬曆皇帝談話,他的眼皮子一直跳個不停。

    聽小太監這般稟報,張鯨的心更是一下子緊張起來,二話不說,三步並作兩步朝司禮監值房跑去。

    眼下,在大內,除了馮保,就屬張鯨和張宏資歷最高了。原來還有一個張誠,被稱之爲“大內四大巨頭”。

    儘管張鯨名義上是司禮監頭號秉筆太監,可要論資排輩的話,他的地位還不及張宏高。張宏年紀比他大十幾歲,又兼任內官監掌印。加上張宏這人又耿直,在大內威望甚高。

    所以,聽到張宏特意來找他,張鯨絲毫不敢怠慢。

    進去張宏的值房時,看見張宏正坐在臨河護城河的文卷房裏品茶。

    瞅着張鯨被一名當值的小太監引領進來,張宏一臉峻肅,也沒有說話,只示意張鯨在他對面的椅子上坐下。

    如此一來,本就忐忑緊張兮兮的張鯨,心裏頭更是像揣了只兔子,七上八下,屁股都還沒着凳,便迫不及待地問道:“張大公公,您找我,到底有什麼事兒啊”

    張宏道:“你先坐。”

    張鯨坐下,卻如坐鍼氈。

    張宏這纔看了看護城河上明麗的波光,悠悠問道:“本來我不想提前與你打招呼的,可想了想,咱算有些交情,還是實話對你說了吧。”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張鯨一顆心提到嗓子眼上。

    張宏開門見山:“你派人到海外給萬歲爺爲緬鈴的事已經兜不住了。”

    “張大公公說什麼呢”張鯨斥責,起初還想着抵賴不承認。

    張宏不緊不慢地道:“在我面前,你又何需遮掩若沒有確鑿的證據,我也不會找你的。再說清楚一點吧,此情我已經向馮公公稟報過了。”

    “你”張鯨聽了豁然站起,臉色頓時如同豬肝一般,想着難怪李太后與馮保到西暖閣找萬曆皇帝談話呢。

    張鯨沒好氣地抱怨道:“都說了,咱倆算有些交情,你這麼做,不是故意將我往火坑裏推嗎”

    張宏不以爲然道:“我是在救你,讓你及早收手,這種事兒怎麼能做呢難道你忘了隆慶皇帝爺是怎麼死的難道你不清楚太后娘娘對萬曆皇帝的管束有多嚴格即便我不稟告,東廠的人也會知道。人在做,天在看。”

    “是咱給萬歲爺買緬鈴,這又算得了什麼”張鯨硬着頭皮道。事既至此,他也沒什麼好說的。

    “你真是糊塗啊”張宏不客氣地批評道,“咱知道你心中所想,你以爲萬歲爺喜歡你,就可以騎着老虎不怕驢嗎你錯了,還記得兩年前萬歲爺酗酒欺辱宮女的那件事嗎那兩個涉事太監,萬歲爺喜歡他們是不假,可結果如何呢太后娘娘一發話,那兩個就被髮落到南京去當淨軍了。”

    的確如此。

    張鯨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由此可以推斷:馮保通過自己把持的東廠對他的一言一行始終監控着。

    一想着有許多把柄落在馮保手中,張鯨不免心驚肉跳,哭喪着臉着道:“咱從西暖閣離開時,太后娘娘已領着馮公公去找萬歲爺了。”

    張宏嘆了一口氣,說道:“先帝英年早逝,所以太后娘娘一心要將萬歲爺培養成爲盛世明君,她最不能容忍的事就是底下的奴婢們誨淫誨盜引誘萬歲爺。”

    “那,那,現在該怎麼辦”張鯨已是嚇得臉色煞白。

    張宏垂下眼瞼,沉思片許,好心地建議道:“爲今之計,恐怕也只有兩個辦法了。第一,如果太后娘娘問及,你抵死不認,一口咬定你是被人陷害的;第二,你主動到馮公公那裏賠罪,告訴他從今往後一定要痛改前非,絕不敢有二心,馮公公興許會原諒你。”

    張鯨聽了頭搖得與撥浪鼓似的,說道:“馮公公既然說服李太后去找萬曆皇帝,倘若再使哀兵絕無用處。相反,你在那兒裝蒜哭鼻子,反而更是讓人覺得軟柿子好捏。”

    “那你想怎樣”

    張鯨一咬牙,回道:“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了,咱也只能順勢而爲,與馮公公決一雌雄”

    “你呀你三月的看芥菜,起的粗粗心,你別找死了。”張宏瞧着張鯨一副犟頸驢子的模樣兒,責備道,“人家馮公公隨便拔根汗毛,都比你的大腿粗,你逞的是哪門子能”

    張鯨活像一根木頭似的,坐在那裏悶想。剛纔說與馮保一決雌雄的時候還像一隻鬥志昂揚大公雞,可被張宏批評後,他又像一隻鬥敗的公雞,耷拉着腦袋不敢吱聲。”

    張宏接着又說道:“好了,馬上到了飯點兒,咱也不留你,你靜下心來,好好想想對策,千萬不要莽撞,不然,後悔都來不及了。”

    張鯨緩緩起身,恍恍惚惚走回自己的值房。

    他門下值事的文書差役,這時還不知道他們的主子已大禍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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