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鯨之所以大舒一口氣,是因爲他自己都感覺到今日超水平發揮。
在馮保面前,也就是自己的頂頭上司面前,何曾有過這般底氣
關鍵是,馮保確實被他唬住了,幾次被說得無言以對
想着自己今日來找馮保,確實也是無奈之舉。
一方面答應要救高二麻子,另一方面他知道馮保急着驅逐他出宮。
然而,給朱翊鏐的求救信肯定沒有這麼快回復,萬一馮保將高二麻子給處決了,那如何向高家及高大麻子交代
所以,張鯨才決定“唬”馮保一次模擬朱翊鏐已經答應救他這個徒弟,也就相當於借朱翊鏐的威風。
沒想到馮保還真給“唬”住了。
其實,張鯨根本不確定朱翊鏐會不會出面幫他。
只是事態緊急沒辦法,高二麻子必須儘快救出來。
另外,張鯨也不允許馮保時不時地催促李太后和萬曆皇帝驅逐他。
正如他對馮保說的那樣,儘管不敢確定朱翊鏐會救他,但敢確定朱翊鏐不希望他離開萬曆皇帝。
當然,藉助朱翊鏐的威風,並不是他底氣十足的全部原因。
他覺得底氣十足最大的原因是自己裝出來的,其實內心很怕,只是表面上裝作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還別說,這招兒挺管用。
撐死膽兒大的,餓死膽兒小的,說的應該就是他吧。
不過話又說回來,儘管不敢確定朱翊鏐會出面幫他,但預感還是會幫,畢竟師徒關係在那兒擺着呢。
張鯨走後,馮保沉思了好久,放不放高二麻子倒不是他考慮的問題。
其實放了也無所謂,反正目標又不是高二麻子,放不放都無關大局。
馮保考慮的是,如果張鯨與朱翊鏐的關係果真如此親密,那他需要與張鯨化干戈爲玉帛做好朋友嗎
想到這兒,馮保忽然嘿嘿一笑,喃喃自語道:“潞王爺這步棋下得可真夠長遠哈想當初信誓旦旦地說幫我搞定張鯨和張誠兩個,結果張誠死了,收了張鯨爲徒,最後竟然一步步將張鯨從`敵人`變成`好朋友`真有才潞王爺到底是怎麼做到呢張鯨可不好忽悠啊”
馮保想着自己之所以親近朱翊鏐是因爲對朱翊鏐一直抱有希望。
“莫非張鯨也是”馮保又立馬兒否定,“不可能啊,我抱有希望是因爲萬歲爺不待見,時刻感覺要走人的節奏,可張鯨正得寵,他圖潞王爺什麼呢難道僅僅因爲師徒關係嗎”
馮保覺得很不可思議,想不明白朱翊鏐到底是如何說服張鯨的
想想,一個是皇帝,還寵着他;另一個是王爺,哦不,現在只是普通人。
只要不傻,都知道跟着誰混更有前途的嘛,張鯨又不傻。
這是爲什麼呢
不過想不明白歸想不明白,有一點馮保還是有把握的:如果張鯨與朱翊鏐的關係果真如此親近,那他就不用擔心張鯨會危及他的一把手位置。
一念及此,馮保嘴角邊綻放出兩分得意的笑容。
就在張鯨找馮保的當天晚上,高二麻子便被放回家了。
因爲之前張鵬想爲自家老爺擺脫關係,還出手打了高大麻子一耳光,所以高大麻子對張鵬的印象很差,儘管張鵬特意爲此事道過歉。
“還是你家老爺有本事哈說救人就救人。”高大麻子幾分得意。
“那當然”張鵬更是得意,“咱家老爺是什麼人司禮監頭號秉筆啊”
比起心思,高二麻子要比他哥高大麻子強多了去。
就在高大麻子與張鵬笑談時,高二麻子已經想好了退路。
所以,待張鵬一走,高二麻子便立即吩咐下手趕緊收拾行李。
對此,高大麻子和府上下人都表示納悶兒。這不是已經放回來了嗎急着收拾行李要去哪裏
“二弟,你要作甚”高大麻子問。
“大哥,這宅子怕是不宜久留。雖然我放出來了,可形勢依然不容樂觀,所以我想出去避一陣子。”
高大麻子不以爲然道:“可是人都已經放了,還有這個必要嗎”
“有。”高二麻子賊眉鼠眼的,警惕而確定地道,一看就比他哥要機靈。
“爲什麼”高大麻子不解。
高二麻子解釋道:“咱做的事不光明啊再說了,牽涉到當今聖上。大哥你想,即便我們能守口如瓶,可人家怎麼想他們相信我們不害怕我們泄露祕密嗎那可是當今聖上的祕密啊”
“二弟的意思是,他們有可能會殺人滅口”高大麻子終於開竅了似的。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小心駛得萬年船,咱與他們比,賤命一條,殺死我們便如同捏死一隻螞蟻那麼簡單。”
“二弟怎麼說得我也害怕起來。”高大麻子摸着自己胸口,“想你被抓時,我去張鯨宅子鬧了一場,就怕他們不認,拿我們當替死鬼。”
“大哥啥也別說了,走吧。”
高二麻子說走就走,當天晚上便帶着家眷逃離出北京城。
生怕被人抓住。
而就在高二麻子逃走的第二天,高家半夜裏突然着火,將高家燒得一片狼藉很明顯,這是人爲的。
不知情的人還以爲是天災呢。知情的人都知道怎麼回事。
可,這是誰的手呢
張鯨和得知此消息時大喫一驚,因爲他沒有吩咐人幹過。
那會是誰
爲此,他還專門跑到馮保府邸去質問馮保,是不是他乾的
馮保搖頭,心裏卻暗自忖道,我怎麼可能幹這種事兒幹這種事兒分明是想保護萬曆皇帝嘛。
那就很奇怪了
兩個人因爲之前的一次交談,現在好像坐一起沒有劍拔弩張的感覺。
都在低頭沉思,畫面極其和諧。
忽然,兩個人不約而同地擡頭,同時說道:“莫非是萬歲爺所爲”
對,他倆同時都想到了萬曆皇帝,認爲這是萬曆皇帝爲了維護自己的名譽,所以派人要做掉高二麻子。
不然,還能有誰那麼大膽呢
本來,知道此情的人也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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