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鏐跟着也站了起來。
付大海小聲道:“娘娘,想必是他們發現了潞王爺的行蹤。”
“可鏐兒剛見過皇帝,確實也沒想瞞着皇帝啊”李太后詫異地道。
“娘娘,萬歲爺當然是知道的,可萬歲爺需要的是羣臣都知道潞王爺進京了呀”付大海諱莫如深地提醒道。
“這是爲何”
“娘娘沒有想明白這層理兒嗎”付大海着急,此時也顧不得那麼多了,“潞王爺爲何要喬裝改扮進京不就是擔心被朝臣知道以致招來殺身之禍嗎”
“殺身之禍誰敢對鏐兒動手”李太后柳眉倒豎,滿目的冷光。
“娘娘,潞王爺如此優秀,朝中嫉妒的大臣多不勝數。況且依大明禮制,沒有萬歲爺的旨意,潞王爺可不能隨便進京的呀這樣是要接受彈劾懲罰的。”
朱翊鏐擔心的事終究還是發生了。
禁衛包圍李太后所居住的慈寧宮,如果沒有萬曆皇帝的旨意或暗中授意,借他們十顆豹子膽,他們也不敢。
看來萬曆皇帝就是要逼迫他現身,或者說就是讓朝臣知道他進京了。
朱翊鏐思緒飛馳,想着如何破解眼前這個困局,但應該還不算死局。
沒有壞到如此地步。
不就是逼他現身嗎
此時李太后和付大海都望着他。
朱翊鏐道:“娘,他們要查就讓他們查吧,孩兒不喬裝改扮便是。”
“鏐兒的意思是”
“孩兒現出本來面目。”
“那鏐兒會有什麼麻煩嗎”
“眼下想必應該沒有,他們還不敢在娘面前放肆,只是如此一來,待孩兒離京時就不好說了。”
李太后點點頭,喃喃地道:“看來事到如今鏐兒確實隱瞞不住了,現出本來面目也好,我看誰敢放肆。”
李太后終於又顯現出她那久違的潑辣而強悍的一面了。
“娘,海子,要不你們先出去,孩兒馬上卸了妝跟着出去。”
李太后也不墨跡,帶着付大海便出去了。這裏是她的地盤,當然不怕。
至於朱翊鏐擔心離京時恐怕會有麻煩,那也只能到時候再說了。
朱翊鏐立即打水卸妝,露出本來的面目,連身上的服侍也換了。
然後大搖大擺地走出去。
慈寧宮前的確來了一批禁衛,但領頭的是一名大漢將軍。
也沒有宮中哪位大璫引領。
以一名大漢將軍的身份地位,卻揚言要搜查慈寧宮這更讓人覺得其中有貓膩,好像大漢將軍是替死鬼似的。
朱翊鏐一出來,便朗聲說道:“你們也不用搜查慈寧宮了。皇宮的確混入了閒雜人,然後偷偷潛入慈寧宮,這個閒雜人就是我。”
大漢將軍自然認得朱翊鏐,忙尷尬地笑道:“原來是,是潞王爺。”
朱翊鏐一擺手道:“我已經不是潞王爺了,的確是閒雜人一個。”
“那卑職該如何回覆陛下呢”大漢將軍爲難地問道。
“大可實話實說呀就說是我喬裝改扮混入皇宮的。”
“可是潞王爺,倘若陛下怪罪卑職這些禁衛值守失職呢”
“卑職不敢。”
“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你們走吧。”朱翊鏐擡手逐人。
沒轍,無奈之下,大漢將軍只好領着禁衛離開了。
在朱翊鏐看來,他們的目的已經達到。這樣,想必關於他進京的消息很快就要在宮內外傳開。
既然還是避無可避,那也只能坦然面對屆時見機行事了。
朱翊鏐與李太后重新回到暖閣裏。
付大海依然沒有機會旁聽參與。
李太后還在想着“取而代之”的事,雖然表面上看似已經翻篇了,可她內心翻騰倒海久久不能平靜。
想着如果大兒子萬曆皇帝聽得進去她的話,或者說如果小兒子沒有那麼優秀,她都不會如此憂慮。
正因爲大兒子不聽話,執意倒行逆施,而小兒子又一心向善,被迫站出來試圖取而代之,好像矛盾不可避免終將被激化似的兩個兒子都是心頭肉,讓她這個做孃的如何不憂慮
經過一番驚濤駭浪的對話後,朱翊鏐和李太后似乎都願意靜下心來。
只是母子倆想的不一樣。
朱翊鏐想得更多的是,接下來他恐怕又要與人鬥智鬥勇了,否則能不能安全離開京城還真不好說。
“鏐兒。”李太后忽然喊了一聲。
“娘。”
“娘問你,希望鏐兒如實回答。鏐兒對你皇兄是不是一直抱有什麼偏見”
“娘爲何如此一問”
“娘其實也說不上來到底爲什麼,但娘就是有這種感覺。”
“或許孩兒只是對事不對人吧,皇兄最近的所作所爲,着實讓孩兒無奈又生氣。”朱翊鏐如是般回道。
“那鏐兒決定何時離京”
“本來沒打算讓更多的人知道孩兒進京的消息,既然已經公開了,那孩兒想盡量早些時候動身吧。”
“那這些天鏐兒就住在娘這裏吧。待哪天你想離京,娘派人送你出京。”
“娘真疼孩兒哈。”朱翊鏐感慨地道。
“娘不疼你們疼誰娘只希望你們兄弟姐妹幾個和和睦睦過得好好的。娘年紀越來越大了,如今許多事兒都已經心有餘而力不足。”
“娘不要想那麼多了。”
“你皇兄要是像你這樣就好嘍”
“”從李太后這句感慨中,朱翊鏐似乎能夠聽出點兒什麼。
當天,關於朱翊鏐祕密進京的消息就已經傳開了。
現在都知道他祕密進京,而且身在慈寧宮,只是不知道他此番祕密進京的真正目的是什麼。
爲何要選擇這時候進京
其實,朱翊鏐也並沒有每天都待在慈寧宮裏,進京一趟着實不易,還不知道能否安全離開。
既然來了,有些人他很想見。
首先,他的岳父李得時以及得時學院的孩子們,由衷地懷念。
其次,他想見見依然關在刑部牢房裏的胡逸仙。也不知爲何,對胡逸仙他總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當然,既然進京了,肯定還要去看永寧公主和駙馬嚴永凡。
這天,朱翊鏐最先去了公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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