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來了？”李之懌則是神色緊張地站起來，望着朱翊鏐。</p>
“嗯。”朱翊鏐點點頭，跟着也站起身來安慰道，“不用怕。”</p>
陳太后既然來了，鄭妙謹自然得去迎接，她衝李之懌一擺手：</p>
“走。”</p>
“我也去嗎？”李之懌擔憂地問。</p>
“你是本宮的貼身侍俾嫣韻，你說該不該去呢？”鄭妙謹反問。</p>
“哦，對了。”李之懌連忙跟上。</p>
“你在此等候我們消息。”鄭妙謹交代朱翊鏐一聲，便帶着李之懌去了。</p>
望着她們倆離開，朱翊鏐搖了搖頭喃喃自語：“恐怕等不長啊！”</p>
想着，陳太后雖然仁慈，不適合鎮場子，可腦子一點不笨，否則她與李太后也不能做到相處和睦。</p>
要知道李太后從前的地位低於陳太后。陳太后可是正牌皇后，而李太后從前只是貴妃，按規矩是不能加尊太后與陳太后平起平坐的。後宮女人之間的戰爭多半發生在皇帝的女人身上，尤其是像皇后、貴妃有地位的女人。</p>
可陳太后與李太后的關係一直以來給外人的印象都是相敬如賓，好像一對兒親密無間的姐妹。</p>
因此，宮裏宮外的人都稱讚她們賢惠，儘管這裏頭起關鍵作用的還是李太后，但與陳太后的聰明亦有關。</p>
想當年隆慶皇帝還健在時，更加寵愛李太后，也就是之前的李貴妃，而陳皇后，也就是現在的陳太后，心中多少還是有些酸溜溜的。</p>
再等到李太后生下皇子，陳太后的提防之心更加明顯了。李太后也早就看出了陳太后的心思，並不計較，人前人後從不說陳太后一句壞話。</p>
按理說，陳太后當初應該住進坤寧宮，可因爲身子不好，自己要求別宮居住，於是被安排住進東院的慈慶宮。</p>
年復一年，每天早上李太后都要帶着兒子到慈慶宮給陳太后請安，後來朱翊鏐誕生，兩個兒子一起來。</p>
長此以往，陳太后與李太后什麼樣的體己話都往一塊兒說，兩個人成爲名副其實的好姐妹。</p>
外界更多的人都只認爲，是因爲陳太后膝下無子，所以不爭不搶，面對李太后那份知情達理安分守己的誠摯，僅存的那一點戒備之心與妒忌之情也就煙消雲散無影無蹤了。</p>
可這對於陳太后而言，不正是聰明的體現嗎？倘若她是一個斤斤計較沒事兒找事兒的人，當初仗着自己是皇后地位高於李太后便處處與李太后作難，那她還能享受今日今時的待遇嗎？</p>
因此，在朱翊鏐心目中，陳太后雖然不爭不搶也不適合鎮場子，但絕對不是一個頭腦有失靈活的人。</p>
去而復返十有八九是因爲陳太后發現了什麼。這才讓朱翊鏐覺得等候不會很長，應該很快就會被陳太后叫去。</p>
……</p>
陳太后是一個人來的。</p>
鄭妙謹帶着李之懌見了，簡單行禮過後，恭敬地問道：“母后去而復返，不知有何吩咐？”</p>
陳太后見四下裏也無他人，便直截了當地問道：</p>
“鏐兒呢？”</p>
李之懌當即啞然失色。</p>
鄭妙謹則是盈盈而笑，連一句掩護狡辯的話都沒說。</p>
“母后已經發現了？”</p>
“還請母后移駕！”鄭妙謹不慌不忙地做了一個“請”的動作。</p>
陳太后也不墨跡。</p>
李之懌嚇得一顆心七上八下。雖然她也確信陳太后疼愛朱翊鏐，可想着陳太后畢竟是萬曆皇帝派來查探的啊！</p>
鄭妙謹引陳太后至她居室。</p>
陳太后一進來便看見了化名稱作“金羽正”的朱翊鏐。</p>
“鏐兒。”</p>
尚未等朱翊鏐開口行禮，便聽見陳太后喊了一聲。</p>
語氣沒有任何疑問，非常之肯定。</p>
朱翊鏐當機立斷，也不辯解，立馬行禮：“孩兒拜見母后。”</p>
“你皇兄猜得沒錯，鏐兒果然躲進宮裏，可爲什麼躲在翊坤宮？”</p>
“母后，此事說來話長……”</p>
“那也得說，你娘此刻不在京城，鈞兒讓我找你，你必須交代清楚，我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p>
“孩兒可以一五一十地告訴母后。”</p>
“你先起來。”</p>
“母后請坐！”朱翊鏐起身，然後扶陳太后坐下。</p>
“你娘此刻不在京，鏐兒即便要躲你皇兄，也該躲我慈慶宮啊！”</p>
陳太后帶着兩分責備的語氣。</p>
朱翊鏐回道：“孩兒實在不想打擾母后。倘若躲在慈慶宮，被皇兄發現，那會讓母后很難做。”</p>
“可你躲在翊坤宮算哪門子事？翊坤宮的主人是鄭淑嬪，她就不難做嗎？況且她是你皇兄的嬪妃，屆時讓外人怎麼看怎麼議論？鏐兒是個聰明人，爲何做出如此糊塗的事？”</p>
這個朱翊鏐真的很難解釋。</p>
對李之懌解釋都感覺很難，而且還不敢確定李之懌完全明白，對陳太后就感覺更難了。儘管他剛纔信誓旦旦說可以一五一十地告知，可真要說起來，都不知從何說起。</p>
畢竟陳太后也不像李之懌知道許多不爲人知的祕密。</p>
哪怕是對李太后解釋都容易得多。</p>
但此時此刻，陳太后去而復返，可以說一眼便認出他，不說不行，肯定要給出一個合理而完美的解釋。</p>
那還得從決定救張居正說起。</p>
於是乎朱翊鏐稍一組織語言，對着陳太后說開了。</p>
鄭妙謹和李之懌都在旁。</p>
對於鄭妙謹就不用說了，她也有許多不知道的祕密，當然想聽。</p>
對於李之懌來說，雖然感覺並不新鮮，可因爲她也不是完完全全明白，再聽一遍她當然也願意。</p>
鄭妙謹與李之懌都豎起耳朵。</p>
自然包括陳太后。</p>
可任憑朱翊鏐的口才有多好，解釋起來也感覺很是費勁。</p>
好在陳太后與鄭妙謹只聽不問。</p>
即便如此，他也感覺遠非一兩個時辰能夠解釋清楚。</p>
然而，就在朱翊鏐向陳太后坦誠之時，萬曆皇帝已經得到消息，知道陳太后去而復返，剛查完翊坤宮，轉身又去了。他敏感地感覺這中間大有文章，當即帶着兩名近侍，直奔翊坤宮。</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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