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子一身輕甲,身材高挑,纖纖細腰被腰帶緊束住,其上掛着一柄細劍和一把大刀。
她一點兒也沒有懼怕這個總捕頭的目光,反而惡狠狠的盯了回去。
兩人互相瞪了許久,李凡生才嘆了口氣道:“李漣漪,你看看你自己啊,哪有一點大家閨秀的樣子,你看看隔壁那個老鄭頭,他女兒十六歲,孩子都兩個了,你看看你,啊,二十歲還一天天的耍刀弄劍的,以後還嫁不嫁人啦?”
“李凡生,你到底是不是我哥哥啊,這個縣令一來揚州就去了青樓,一看就是個好色之徒,你讓我去伺候他,不是把我往虎口裏面送嗎?”
“我都說了,這個新上任的縣令大人沒有你想象中那麼不堪,那夜縣令大人並不僅僅只是去逛青樓,那個黃子安,就是你追了幾十天的黃子安,就是大人遣人將其迷倒的。”
“那又如何,他還不是逛了青樓,而且,這個黃子安是我的目標,只能我去抓他,這個人抓了我的目標,我還沒有找他算賬呢。”
“逛了青樓又怎麼樣,逛了青樓就是壞人嗎?縣令大人雖說逛了青樓,但是你瞧他這幾天,哪一天好好歇息過,幾天前的那一夜,更是抓了整整七十九名犯人,人家纔到揚州縣幾天呢?這運籌帷幄之能,你有嗎?你在揚州縣二十多年,哪一天抓了超過三個犯人的?啊!你哥我也去青樓抓過壞人,難道你哥我就是壞人嗎?”
李漣漪一時找不出話來,只得嘟囔的道:“哼,你們都是一丘之貉。”
“李漣漪,你再這樣頂撞上司,侮辱縣令大人,信不信我革你的職。”李凡生威脅道。
聽聞這話,李漣漪本來已經靜下去的火氣瞬間被激起,咆哮着道:“你革啊,你革啊,你敢革我的職我就敢把你逛青樓的事情告訴嫂子。”
“你!”李凡生氣極,巴掌已經高高舉起。
“李凡生,你敢打我?”李漣漪看着前者高高揚起的手掌,當即‘鏘’的一聲把劍拔了出來,大有大幹一架的趨勢。
李凡生瞬間無可奈何起來,他並不是打不過李漣漪,而是他了解這個妹妹,一旦動氣手來,便再也收不住了,況且刀劍無眼,萬一傷到了,他還不自責死。
而且這是衙門門口,要是打鬥聲把衙門裏的人引了出來,只怕難得交代清楚。
吵不過她,李凡生只得打起感情牌來。
“都說長兄如父,長兄如父,我沒有教好你是我的責任,我對不起父母臨終前的交代,我.....”
李凡生也拔出劍來,道:“我這就去自刎在父母面前,以死謝罪。”
李漣漪一陣哼哼,道:“你去啊,我還巴不得你死呢,沒人管我,活的多安靜。”
“你!!!”李凡生險些一口氣沒有接上來。
無可奈何的他一陣搖頭,看了李漣漪良久後,便情緒低落的轉過身朝着黑暗走去,邊走還便呢喃着:
“怪我啊,怪我啊,怪我啊......”
李漣漪看着自家哥哥如此自責的模樣,心裏也極不是滋味。她喊道:“李凡生,你是不是個男人啊,能不能和我打一架!啊!”
李凡生並沒有搭話,他依舊呢喃着,聲音又大了幾分,似乎是故意讓李漣漪聽見一般。
他邊呢喃邊用餘光往後瞥着,眼睛裏面,有着狡黠的光芒閃現。
果然在不久後,李漣漪的聲音傳來。
“我答應你了。”
李凡生當即轉身,臉上帶着笑意的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李漣漪知道已然中計,但話已經說出了口,卻也不好收回。
她道:“哼,李凡生,別以爲我不知道你什麼心思,我李漣漪要嫁的人,不是那種只會舞文弄墨的文人,而是縱橫天下的大俠,你想讓我嫁給縣令,那他必須要打敗我。”
“知道了,知道了。”李凡生敷衍的答道,如今第一步已經走出,要想邁出第二步那還不是簡單至極的事。
在李凡生的腦海裏面,已然構建出了一個畫面。
這個畫面裏面,縣令大人已經當上了他的妹夫,而他正繁忙的收着各方的禮物,聽着送禮物人恭維的話。
自己人生最牽掛的兩件事情就這樣被這個縣令妹夫給解決了,這樣的人生怎麼能不美好。
李凡生不由的向衙門口望去,他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這個妹夫上門來將自己的妹妹娶走了。
而就在他望向衙門口的一瞬間,他原本興奮的臉瞬間冷了下來,他的心如墜冰窟。
......
在衙門門口,縣令大人正坐在臺階上,面帶笑意的朝這邊望着。
他那漆黑的眸子有着光芒閃現。
他的手裏抓着一把瓜子,喫得正香。
看着兩人突然停了下來,楚門似乎也沒有想到,他邊喫着瓜子邊道。
口齒有些不清:“你們繼續,當我不存在。”
“不過你們吵你們的,不要再把我帶上了。”
楚門本來是想去買衣服的。
來揚州縣時他走得匆忙,就只帶了一套衣服,意思就是現如今的他除了官服外,就只有兩套平常穿得衣服。
但是穿來那一套衣服洗完還沒有幹,身上這一套又髒了。
所以,他急需再買一套衣服用來換洗。
沒有想到,剛出門就看見這一場大戲,楚門情不自禁的想要拍掌,但奈何手裏有一把瓜子。
李凡生看見了他,李漣漪順着目光自然也看見了他。
正在氣頭上的她也不管眼前坐着的是何人,提劍便走上前。
在李凡生還沒有反應過來時,劍尖已經直指楚門,道:“哪兒來的偷聽人談話的小賊?”
李凡生當下大驚,迅速一步上前,將李漣漪的劍奪下。
當即跪了下來,道:“舍妹不知道大人駕臨,還望大人贖罪。”
李凡生說完,扯了扯李漣漪的衣服。
李漣漪也知犯了大錯,也是跪了下來。
但性格倔強的她並沒有屈服,在李凡生示意良久之後,她才道:“卑職不知是大人,還請大人贖罪。”
“偷聽你們談話是我的錯,但是你將劍指向朝廷命官......”
李凡生當下大驚,額頭已經有冷汗冒出。
“李捕頭,刺殺朝廷命官,該是何罪?”楚門站了起來,聲音平靜,不知喜怒的問道。
“稟大人,刺殺朝廷命官,當抄家滅族,滿...滿門抄斬....”
李凡生話說着,聲音已斷斷續續,漸漸沒了聲音。
李漣漪聽見這話,也是嚇着了,但是她的臉上滿是堅毅,她道:“大人,一人做事一人當,此事與我哥哥無關,還請大人不要怪罪我的哥哥,要殺便殺我一人。”
李凡生也是急了,他慌忙的道:“大人,李漣漪乃是我的妹妹,是我管教不嚴,我願意以死謝罪,請大人看在舍妹無心的份上,繞過她這一次。”
看着兩人這模樣,楚門淡淡一笑,看來這兄妹吵架歸吵架,但實際感情還是挺好的。
“行了行了,都起來吧,天都黑了,我還要出去一趟呢。”
“謝大人。”李凡生兄妹趕緊磕頭拜謝。
李漣漪明顯是不想磕的,但還是被李凡生按了下去。
但一拜之後,李漣漪卻並沒有起來。
她道:“大人可是說好的不殺我。”
楚門微微一笑的道:“難道你害怕我秋後算賬不成?”
“大人不會秋後算賬就成。”聽見楚門確定的聲音,李漣漪才站了起來。
這個女人是什麼意思?質疑我的人品,我堂堂縣令大人的話,難道還不算數。
楚門看着面前這個目中無人的女人,只覺得這樣放過她太過仁慈。
所以他又說道:“死罪能逃,但活罪難免。”
“請大人吩咐,卑職自當遵從。”
楚門心中早有答案,他道:“就給我洗兩個月的衣服吧。”
李漣漪一聽,當即又跪了下來,道:“大人不可,卑職自願去領一百仗責,請大人收回成命。”
“爲何?”
李漣漪滿臉通紅,小聲的道:“卑職不會洗衣服。”
“不會洗衣服,那更好了......那就這麼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