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福客棧內。
方纔跑出去的小二再次氣喘吁吁的跑了回來。
在他的身後跟着七八位捕快。
掌櫃看見進來的身穿官服的衆人,當即迎了上去。
站在最前面的一名捕快問道:“就是你報的案?”
掌櫃連忙恭敬說道:“是的,正是小人叫小二報的案。”
捕快打量了一下週圍,道:“具體什麼情況給我說說。”
“是。”掌櫃邊回答道,邊叫小二端上茶水來。
“具體情況呢,是這樣的,就是我起了個大早,眼看天氣不錯,就想着.....”掌櫃目視遠處,細細回想。
“說重點。”捕快微微皺眉,嚴肅的道。
“是,是,是,剛纔我纔開門不久,邊是看見一個光着半個身子的男人抱着一個衣衫不整的女人過來住店,他們沒錢付,便拿的是和大人這把一樣的刀來抵押。”
掌櫃給捕快倒上茶,又道:“去年我犯了事,這種刀就架在我脖子上過,我一眼便將其認出,心想着這其中必定是有蹊蹺,所以就遣這位小二來報了案。”
捕快接過茶水,問道:“你可記得他們的長相?”
“自然是記得的,那名裸露男子長得很高,頗顯消瘦,不過他的臉卻是腫脹多處,似乎被人打過一般,但是氣質還是蠻儒雅的。”
“那位女子呢?”
“那位女子被一塊布衣包着,頭埋在那名男子的懷裏,倒是看不清長相。”
捕快點了點頭,若有所思。
伸手喚出一位鼻子腫大的,身材矮小的捕快。
這名捕快對其點了點頭,隨意的在客棧四周逛了逛,忽地又趴在地上,盯着地上一個溼漉漉的腳印。
掌櫃得意的道:“這名男子男子進來的時候光着腳,自然沾染了雪,我心想着這腳印是一個很重要的證據,所以將其留了下來,嘿嘿,我生意都沒做,就怕有客人進來把這個證據破壞了,不過,大人們還是晚了,這腳印幹了不少。”
掌櫃說得口渴,又給自己倒上了一杯茶水,邊喝邊說道:“要是大人來得早些,這腳印保存料良好,定是一個確鑿的證據。”
捕快明顯的沒有因爲掌櫃的話也動容,他也不理,就這般看着前面趴在地上那名捕快。
而這名趴在地上的捕快左擺擺頭,右動動腰,在對這個腳印的大小明確有數之後。
竟出乎意料的聞了聞。
那對大鼻子就像是一個縮小的吸塵器一般,不僅將周圍的空氣吸走,還順帶吸走了不少塵埃。
他面色有些凝重,動了動大鼻子,似乎是並沒有聞出什麼味道來。
他將目光移到下一個腳印之上,再次測量了一下大小,用鼻子用力一吸。
氣味入鼻,擅長以氣味辦案的他已然是瞭解了這個腳印的主人。
當即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卻也在這時,衆捕快們恭敬的退至一旁,一位三十多歲的中年人走了進來。
這位中年人正是李凡生,大名鼎鼎的揚州縣捕快頭子。
掌櫃和小二們都認識這個總捕頭,趕緊下跪恭敬的一拜。
李凡生並沒有理他們,而是有些不耐煩的對着方纔聞着腳印的捕快道:“老徐,你這鼻子不會出問題了吧,怎麼還沒好?”
這名捕快擡起頭來笑道:“德叔今早上煮的大包子太香了,到現在鼻子裏面都是包子的香味。”
他站了起來,又道:“雖然多花了些時間,但是我已經聞出來了。”
老徐點了點頭,道:“確實是他們。”
聽見老徐的確定,李凡生方纔的不耐煩瞬間化爲烏有,那張嚴肅的臉上浮現可查的笑意來。
“你過來。”李凡生對着掌櫃道。
掌櫃明顯懼怕這名總捕頭,但看着他臉色的笑意,也是膽大了幾分。
他趕緊迎上去,說道:“李捕頭,這兩位可真是衙門裏逃出來的犯人?咋們是要去抓他們了嗎?我這就帶路。”
“不抓他們。”李凡生接過捕快們遞上的刀,正是李漣漪的那把。
他撫摸着刀鞘的某個特殊處,笑容更盛兩分。
某一刻後笑容消失。
他在懷裏摸了摸,掏出一大把碎銀子出來放在桌子上,似乎是覺得並不夠,他又在腰帶裏面摸了摸,再掏出一些銀子來。
眼巴巴的看着桌子上即將花掉的銀子,李凡生狠了狠心的別過頭去,對着掌櫃道:“剛纔上去的那兩個人,你好生招待,什麼喫的喝的用的,缺什麼就補什麼,可不要虧待他們。”
“這?”掌櫃看着銀子,不明所以。
李凡生臉上嚴厲了些,道:“要是讓我發現你虧待了他們,你看我不剝了你的皮,還有,我來這裏的事情不可以讓他們知道。”
掌櫃懼怕李凡生,慌忙答應下來。
示意掌櫃退下後,李凡生卻是沒有離去。
他久久的望着去往二樓的樓道,臉上不由的露出欣慰笑意來。
他喃喃自語,老淚縱橫的道:“千興萬苦,散盡家財,終於......”
“父親,母親,你們交代的事情,我終於是做到了......”
“李漣漪,你可要幸福啊。”
......
睡得死死的楚門自然不知道李凡生已經知曉他在此處。
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他這一覺睡得格外安穩。
時間來到中午午時,他才幽幽醒來。
他並不是自然醒的,而是莫名的感覺到周身有些冷。
有些火大的睜開眼睛,卻是看見自己蓋在身上的被子不知在何時掉到了地上。
他和李漣漪蓋着一牀被子,被子掉在地上,便意味着此時李漣漪身上也沒有什麼蓋的。
他低下頭看了看,卻是看見李漣漪正掛在他的身上,頭枕着他的手臂,身體蜷縮成一團,就像是一隻小貓一般。
藏於楚門懷裏的腦袋儘可能的往他身體裏面鑽着,藉此尋求更多的溫暖。
有些臉紅的將李漣漪推開,他惺忪着睡眼從地上撿起被子正欲繼續睡時,卻也再也睡不下去。
因爲他發現,被子蓋上不久之後,又會掉在地上。
這李漣漪,踢被子。
無奈的將被子從地上撿起,再次蓋在兩人身上時,卻是猛的一驚。
方纔有些迷糊,並沒有發覺,此時卻是瞧見睡在旁邊的李漣漪眉頭緊皺的顫抖着。
他慌忙上前,用手背貼在她的額頭。
涼得刺骨。
“怎麼這麼冷?”
楚門又摸了摸她的手腳,同樣是異常冰冷。
他衝出房間,也不穿掌櫃放在門口處的衣裳大聲的向下面喊道:“掌櫃,掌櫃......”
掌櫃早已經等待良久,聽見楚門的聲音,趕緊道:“在的。”
“快去找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