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4單妮摸了摸身下的真皮沙發，調笑：“不錯喲，真皮的。我兩天沒來，王局你就又換新沙發了，這還真不像摳門的人乾的事兒。”王局早習慣了單妮言語上的不饒人，他沒好氣地把合同丟到茶几上，示意單妮自己看。她隨手翻了翻，嗤笑一聲：“這項目確實挺大的，不光是要建橋，還要逼着七局做摳搜的賤人。”“可不，市政和建材商，質量和成本，哪個都得罪不起啊。”單妮手指擱在標書上輕敲了兩下玻璃茶几，擡手比大拇指：“得罪不起別人，就來得罪自己人。王局，你可真行。”“這種要算賬的精工細活，還就得交給單工。單妮單妮，你擅長呀”單妮睨了一眼說話的人，對他玩的諧音梗一點不買賬。“這單，給你這個數。”王局亮出肥厚嫩白的手心，“這個項目做的好，市級設計獎準沒跑。”單妮看懂了他那一個巴掌的意思五五開。項目利潤空間小，即便對半開，到手也就那點錢。但她閒着也是閒着，接個市級項目充履歷也不虧，勉爲其難地接受。“行吧。記得把馬副總工撥給我，施工隊伍敲定了給我說一聲，儘快做進場準備。”單妮收了合同，捲了辦公桌上的城東新區地形圖，交代完就立刻走人。她沒直接回家，開了一個半小時的車到城東新區的沂山東湖，提前去實地考察。單妮沿着通往湖區的河濱路往前開，離湖還有段距離，前方立着一塊藍色的暫停施工的告示牌，左右沒有岔路，她只能停了車。湖區冷清無人，東側有建了一半的商品別墅房，地基挖出的土在一旁堆成小丘，罩着綠色的防塵網。打遠處看，就像是荒草叢中的大墳包。東郊荒寂，湖區很大，吹來的風冷涼，讓單妮不由打了個哆嗦。還真是荒無人煙，鳥不拉屎的地兒。但她知道，五年時間足以改變一切。以城市規劃爲綱要，乘着發展的東風，這塊入目皆是荒草的地方將變成寸土寸金的地界。單妮展開地圖看了一下工程標地的大致位置，取了車裏的備用傘當柺杖，下車徒步摸過去。雜草繁密，野蠻生長，她用傘撥開，費勁地往東走。橋樑初步規劃的位置是離湖心島相對距離最近的地方，與正在施工的別墅區不算遠。這個開發商，還真是深謀遠慮，喫透了城市規劃和發展的規律。單妮站在湖邊閉着眼吹了一會兒湖風，蹲下身用傘尖在土地上刨了個坑，取了自己的一根頭髮埋在土裏，踩實。似乎從這一刻起，她就與這片土地心連心，融爲一體。她不迷信，但她希望這股子對自然的虔誠，能讓她負責的項目順利進行直至完工。單妮撥着草往回走，卻看到東邊不遠處的草叢裏冒起一股濃煙。好奇心驅使下，她改了腳下的方向，朝着那股煙走過去。半道里，她被肆意生長的葎草攔住去路，縱使她小心翼翼，跳過去時還是刮傷了腳踝。單妮沒太在意這點小傷，她撥開最後幾簇草，濃煙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