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疑問，剛纔她是在邊洗頭，邊賞月----中秋節還沒到，究竟是多無聊，纔會去一個人賞月。
唐朝臉色有些不自然，急忙收回視線：“對不起！”
宋意如一怔，而後不在意的輕笑：“不用道歉，我和你約的時間是八點，你只是準時來了而已。”
“等我一會兒。”
說完，宋意如起身回了屋，很快就出來了。
原本溼漉漉的長髮一會兒就吹乾了，被一根髮簪高高盤起，露出雪白的脖頸，來到唐朝面前：“進來吧。”
看着這樣的宋意如，唐朝心中的怒氣也是減了大半，微微點頭：“好！”
誰能想到，宋意如的房子，就住在這樣一間簡單的木屋中。
麻雀雖小，卻五臟俱全。
除了女生房間的必備品，居然還有一桌茶具，宋意如喜愛茶道，這是明珠上流社會的人都知道的事情。
“鐵觀音還是龍井？”
宋意如頭也不回的問道。
“不用。”
唐朝拒絕，他來宋家，只是問事情來的，問完，他就走。
宋意如卻是眯起眼睛，輕笑一聲：“那就龍井。”
“……”
對此，唐朝只能苦笑。
宋意如做事，只看自己想做什麼，絕不會去顧及別人的感受，哪怕那個人是唐朝。
很快，一杯冒着熱氣的龍井就端到了唐朝面前。
“謝謝。”
唐朝道歉，卻沒有喝，只是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現在可以說了嗎，白天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宋意如並不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美眸笑吟吟着打量他：“我們從來沒有心平氣和的坐在一起喝過茶，是嗎？”
唐朝不明白她爲什麼說這種話，沉默了一會兒後，還是點點頭。
五年前入贅宋家時，他和宋意如曾短暫的生活過，只是，那時候的唐朝還遠不到現在這個程度，宋意如在他眼裏，就是一個心機深沉的蛇蠍女人。
她說的每一句話都要仔細斟酌，生怕是不是隱藏着其他的意思，她做的每一個動作都要小心謹慎，因爲要擔心她是不是又在佈局什麼----哪怕睡覺，枕頭底下都要藏一把刀。
過去的兩人一直交織着仇恨，怎麼可能這麼坐在一起喝茶夜談？
宋意如也是點點頭：“既然沒有，那就更要珍惜。”
唐朝眼睛危險的眯起：“我有點分不清，你說的話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宋意如依然笑吟吟的樣子：“這樣的女人，纔有味道，不是嗎？”
唐朝沒有迴應，只是一笑置之。
“對我來說，你這樣的男人，也有味道。”
宋意如又忽然開口，看着唐朝說道。
長髮披肩，面如明月。
身上還有一股淡淡的香氣，像茶香，又像體香。
唐朝卻是絲毫不爲所動，依舊冷眼看着宋意如。
“在回答你這個問題前，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她微微眯起眼睛，這個時候的她，鋒芒畢露。
“你覺得我喜歡過你嗎？”
宋意如的話，讓唐朝微微一怔，而後搖頭：“沒有！”
“是麼……”
宋意如的眼神變了，所有的氣勢，頃刻間消失。
她繼續道：“喜歡分很多種，用情至深是喜歡，無聲祝福是喜歡，貓和老鼠----也是喜歡。”
“你到底想說什麼？”
唐朝不耐煩的打斷宋意如的話，聲音低沉。
她雙手緊握着茶杯，用力之大，手腕上早已一片鐵青。
可隨後，她全身心都放鬆下來，神色一片坦然，只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魚和熊掌不可兼得，天使和魔鬼，只在一念之間。”
“誰是魚，誰是天使？”
唐朝忽然覺得好笑。
他當然聽出了宋意如想表達的意思，只是，他不會輕易宋意如說的話。
感情對她而言，只是她達成目的的手段罷了。
婚姻也是。
宋意如深深陷入了沉默中，回頭看了一眼她的牀頭櫃。
那裏擺放着一副相框，只不過，被人刻意推倒。
凝視良久，她回過頭臉，眼神平靜的看着唐朝：“如果有一天，我會對你的林輕雪下手，你會怎麼做？”
“我會殺了你。”
唐朝也平靜的看着她，聲音平淡。
“哪怕你有能力阻止呢？”宋意如再問。
“也一樣。”
唐朝站起身來，神色冰冷的看着宋意如：“希望你考慮清楚，不要自取滅亡。”
說完，大步離開這裏。
茶杯的茶唐朝沒有喝過一口，已經涼了。
宋意如依然坐在茶桌邊，雙目無神，看着天上的月亮，不知道在想什麼。
良久，她起身，來到牀頭櫃前，將那副倒下的相框扶正，眼眶微紅，眼神複雜的凝視着相框裏的照片。
那是一張結婚照。
照片裏的男人強顏歡笑，女人卻是笑得發自內心。
看了一會兒，宋意如嘴角上揚，蜻蜓點水般，微微一笑。
“至少，我也曾經擁有過你。”
低聲呢喃一句，宋意如輕輕將相框推倒。
望向天邊的月亮，她的眼睛一點一點變得凌厲，其中，更帶着一點絕然。
魚和熊掌不可兼得，天使與魔鬼只在一念之間。
只要你一句話，我就會停止一切，奔向光明。
可惜，要我墮入黑暗的，是你。
“唐朝，你會後悔當初沒有殺我！”
宋意如的聲音，冰寒刺骨。
……
唐朝到家，已經很晚了。
他衝了個冷水澡，然後躡手躡腳進了房間，卻發現，林輕雪還沒睡。
“你怎麼還沒睡？”
唐朝有些喫驚，小聲問道。
林輕雪不說話，只是冷冷看了他一眼，確定身上沒有女人的香味後，這才翻了個身睡下。
唐朝苦笑一聲，也不說什麼，小心翼翼在林輕雪身邊躺下。
兩人背靠而睡。
林輕雪並沒有睡着，等了好一會兒，都沒等到唐朝主動坦白，頓時心裏升起一股無名怒火。
其實，她清楚唐朝非要去找宋意如的原因，只是，宋意如和唐朝關係太特殊，哪怕相信唐朝不會犯錯，但是她還是多想了。
本以爲回來後唐朝會主動認錯，沒想到居然直接睡下了。
林輕雪又微微側身，見唐朝還是沒反應，頓時，臉色難看極了。
“誰稀罕！”
冷不丁的，越想越氣的林輕雪咬牙罵了一句，大有死磕到底的勢頭。
哪怕知道是自己想多了，她也不道歉。
然而，就在林輕雪情緒有些崩壞的時候，唐朝卻是一個翻身，輕輕抱住了她。
“對不起。”
耳邊很快傳來唐朝充滿歉意的聲音。
頓時，林輕雪身子一僵，眼淚立刻不爭氣的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