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楚上一面朝前走着,一面看着北堂熠煜問:“你怎麼一點都不訝異?”
北堂熠煜低眸道:“有什麼好訝異的?生老病死,人之常情。”
晉楚上“嘶”的倒抽一口涼氣:“冷血!太冷血了!”說着,晉楚上就又搖了搖頭,回身來到軒轅文鴛的身邊一拉她的衣袖道:“你看北堂熠煜那廝話說得,簡直冷血得已經不能再冷血了!難怪那時老安國侯去的時候都沒見他掉一滴眼淚!”晉楚上還未說完,軒轅文鴛就忍不住覷了他一眼:“你不說話沒人會把你當啞巴!”
晉楚染聽言心裏一怔,原來北堂熠煜在北堂鷺死的時候都沒掉過一滴眼淚。
原來北堂熠煜跟她原本就是一類人。
晉楚上的話斷斷續續的傳到了北堂熠煜的耳朵裏,他也不過是悶笑一聲。
並未太過計較。
“既然皇上已經彌留,何以太子殿下不在文德殿守着,還仍待在東宮呢?”
晉楚染從後頭抽身來到了北堂熠煜的身側。
北堂熠煜側眸看了看晉楚染:“還不是爲了你。”
“我?”
晉楚染不解。
北堂熠煜道:“太子殿下對你的情意你不是不知道。”
晉楚染蹙眉:“可我老早就已經說清楚了。”
北堂熠煜笑了笑:“你以爲說清楚了就真的清楚了嗎?”
“什麼意思?”
“那時還是太子殿下深夜出宮來安國侯府找我,我才曉得了有關你在靖州的消息,爲此,太子殿下還把我臭罵了一頓呢!”
“原是太子殿下把你罵醒的?”
“纔不是!”
話說着,就已經到了東宮,一行人跟着太監步了進去,軒轅澤粼正坐在正殿中垂眸看着一本書卷,大約是有關謀略的一類書籍,北堂熠煜來到軒轅澤粼的身邊道:“宮中早已是風雨欲來,驚變說到就到,可太子殿下居然還有閒情逸致在這東宮中運籌帷幄!”
軒轅澤粼聽見聲音身子一震,隨即擡眸視住北堂熠煜:“你終於回來了!”說着,軒轅澤粼的目光就往後一掃,不僅並未掃到晉楚染的棺槨,還看見晉楚染就這樣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你究竟是人是鬼?”
晉楚染含笑上前行了一禮,隨後道:“太子殿下,能站在你面前的當然是人。”
軒轅澤粼上下打量了一番晉楚染,點了點頭,隨即就刻意挪開了視線。
“我這麼着急把你叫回來就是爲了父皇彌留的事情。”
他轉眸看住北堂熠煜。
北堂熠煜點頭道:“我知道了。”
軒轅澤粼卻輕輕蹙眉。
北堂熠煜看住軒轅澤粼問:“太子殿下可是發現了什麼?”
軒轅澤粼搖了搖頭道:“我只是覺得事出蹊蹺。”
北堂熠煜問:“怎麼說?”
軒轅澤粼深吸一口氣:“父皇身子一向安泰,此番卻突然患疾,且來勢洶洶,翰林醫官院的醫官們皆束手無策,但凡事都該有個源頭,父皇是在瓊華閣出的事情,醫官們也問過恪夫人,恪夫人也說不曉得究竟是怎麼回事,事情這般撲朔迷離,我總覺得是有人做過什麼,現在又在隱藏着什麼。”
北堂熠煜問:“殿下何以不去問問皇上?”
軒轅澤粼卻搖頭:“父皇病情時好時壞,都不能識人了,哪裏還能問出什麼?”
晉楚染問:“那二哥哥呢?”
軒轅澤粼輕笑了笑道。
晉楚染“嗯”了一聲。
軒轅澤粼笑哼道:“昨日他纔回來,現一直侍在父皇身側,我一直感覺他就是我說的那個在故意隱藏什麼的人。”
晉楚染蹙眉:“太子殿下的意思是,我二哥哥其實知道些什麼?”
軒轅澤粼淡淡點頭,但眼睛卻一直沒看晉楚染。
軒轅文鴛走上前拽住軒轅澤粼的胳膊道:“就是恪夫人!絕對就是她!父皇日日跟她在一起!不是她還能有誰!”
軒轅澤粼攬過軒轅文鴛道:“你冷靜一點!”
軒轅文鴛凝眉:“我要去瓊華閣!”說着,軒轅文鴛就欲要擡腳出去,卻被晉楚上攔住:“你不要這樣衝動好不好!”說着,晉楚上就看向晉楚染。
軒轅文鴛氣沖沖道:“你不要因爲恪夫人是你三姐,是你們信陽侯府出來的人就攔着我!”
晉楚上道:“事情還沒有弄清楚不要妄下論斷!”
軒轅文鴛掙扎:“就是她!”
軒轅澤粼卻回身看着軒轅文鴛道:“就算你要去找恪夫人也不該去瓊華閣!”
軒轅文鴛聽言動作凝滯。
晉楚染問:“這話是什麼意思?”
軒轅澤粼輕嘆道:“恪夫人現正身在文德殿侍疾。”
軒轅文鴛一掙眉,“什麼?!”又扭頭看住軒轅澤粼道:“你居然還讓她在文德殿侍疾?!”
軒轅澤粼淡淡道:“母后現還在延福宮閉門思過暫且不談,其餘的後宮中人都是要在文德殿輪流侍疾的。”
話音未落,就有太監從門外奔進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嗚咽着道:“皇上只剩最後一口氣了,說是要見太子殿下和小帝姬!”
軒轅文鴛聽言,還未等得太監說完就直接抽身跑了出去。
晉楚上忙也追了出去。
軒轅澤粼怔住了。
當軒轅雄風真的到了這一刻的時候。
軒轅澤粼卻反而不知究竟該如何是好。
北堂熠煜看了看軒轅澤粼:“太子殿下,還不趕緊去!”
軒轅澤粼隨即就回過神來對太監道:“快快領路!”
太監忙應聲從地上爬起來。
北堂熠煜和晉楚染落在後面,緩步走在紫薇城裏的青石磚上,一腳一格,晉楚染嘆息:“這天下就快要易主了,還真是有點不習慣呢!”
北堂熠煜執着晉楚染的手道:“不管這天下如何易主,都不會改變你我分毫。”
晉楚染笑看了看北堂熠煜:“當然啦!太子殿下登基後,子煥你還是安國侯!”
北堂熠煜笑嘆道:“一朝天子一朝臣。”
晉楚染卻道:“信陽侯府肯定要完,但安國侯府一定不會完!”
北堂熠煜問:“何以見得?”
晉楚染微笑,看住北堂熠煜:“那我就得問侯爺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在侯爺的心裏可是早就認定了太子殿下是軒轅下一任皇帝?”
晉楚染擡手戳一戳北堂熠煜的胸口。
“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不用看,侯爺帶我回來京都的時候都沒有留個口信給靖王不就什麼都清楚了?”
“萬一我是忘了呢?”
“你會忘?”說着,晉楚染看着北堂熠煜笑着一搖頭:“打死我都不信!”
北堂熠煜笑:“你是我身體裏的蛔蟲嗎?”
晉楚染輕覷一眼北堂熠煜:“你纔是蛔蟲呢!”
北堂熠煜一臂攬過晉楚染小聲道:“不!你是我的骨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