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染芳華 >260 來者不善
    還未等及燕南說話,晉楚染就先道:“老頭你看歸看,可千萬別動手去摘!”

    燕南不免擡眸輕覷了晉楚染一眼:“這一點到底我還不明白嗎?”

    晉楚染笑了笑。

    之前晉楚染一直“先生先生”的叫燕南,弄得燕南很是噁心,於是燕南就再不準晉楚染叫他“先生”了,因而後來晉楚染無法也就改了口一直跟着軒轅文鴛“老頭老頭”的喊,這燕南卻也不是尋常人,聽着晉楚染和軒轅文鴛每日“老頭老頭”的喊,心裏不僅不生氣反而還覺得挺歡快。

    北堂熠煜和晉楚上也是弄不懂。

    晉楚謝就更弄不懂了。

    燕南在回到京都之前還在晉楚謝的面前揚言說等日後到了京都一定要去安國侯府好生瞧瞧北堂安哥。

    燕南說是好奇到底是哪般女子能夠收了像晉楚謝這樣的松風美人。

    後來終於輾轉回到京都後,燕南和長天倒是都直接暫住在了安國侯府,當然也見到了北堂安哥,但燕南卻始終並未多說什麼,而後之前那話也只是不了了之了。

    彼時晉楚上也問過燕南:“到底是北堂熠煜那廝好看還是我家二哥哥好看?”

    燕南捋着鬍子想了想道:“各不相同。”

    晉楚上又問:“你更喜歡哪一個?”

    一時燕南笑看着晉楚上道:“你們幾個,將軍本清真,子歉乃至美,侯爺卻是瀟灑在風塵。”

    晉楚上聽言不過“切”了一聲。

    覺得不僅過於咬文嚼字,還說得不大對。

    畢竟他不清真,北堂熠煜也根本不瀟灑。

    清風掠過晉楚染的面龐,帶起一綹鬢邊髮絲,吹得黏在了她溼潤的嘴脣上頭,晉楚染不免擡手將髮絲別至耳後,看燕南的面色似乎這貼梗海棠確有乾坤,但晉楚染卻也不知道這裏頭乾坤到底是什麼?

    晉楚染心裏一時難免着急。

    燕南卻只是凝視着面前的貼梗海棠道:“而今並非是貼梗海棠花開之季。”

    晉楚染忙點頭:“安國侯府的貼梗海棠花開十二季。”

    燕南聽言神色一凜,回過頭來問:“當真?”

    晉楚染輕“嗯”了一聲:“有什麼問題嗎?”

    燕南道:“問題大了!”

    晉楚染“啊”了一聲。

    長天也問:“到底是什麼問題?”

    燕南道:“貼梗海棠十二季中只應花開一季,尋常花開花落也是承應天命,世人向來只可抱笑看花開,靜賞花落之心,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委實難以更改,除非……”

    長天忙問:“除非什麼?”

    晉楚染也緊蹙眉頭。

    燕南道:“除非有人精通逆天改命之法。”

    晉楚染不解:“逆天改命?”

    燕南點頭:“但終究天命不可違,若要強行爲之必有其傷。”

    晉楚染靜了一會兒,腦子裏“嗡嗡”的,不免轉眸看向長天。

    長天當然明白晉楚染的意思:“難道說那個傳聞是真的?”

    燕南問:“什麼傳聞?”

    長天深吸一口氣看了看晉楚染。

    晉楚染道:“傳聞是當年安國侯府的二奶奶在死前把侯爺的命格跟這園子裏頭的貼梗海棠栓在了一塊兒,貼梗海棠花敗之際便是侯爺身死之時。只是這話……尚未知真假。”

    燕南聽言點了點頭,隨後卻又搖了搖頭。

    半晌後,他卻也只道:“這話難說。”

    晉楚染眉頭仍舊緊蹙。

    因爲這樣未知可否才最是磨人。

    最後燕南又道了一句:“雖然傳聞未知真假,但這園子裏的花卻實實在在的是有問題。”

    弄得晉楚染心頭也是再來一震。

    其實北堂熠煜一早出來安國侯府是因爲軒轅澤粼急詔,彼時北堂熠煜也不知道軒轅澤粼葫蘆裏到底是賣的什麼藥,他擔心是有關聞人赫,雖然軒轅澤粼打算好了一切,欲要打發聞人赫離開京都回到波斯靈城,但聞人赫終歸是有拒絕的權力,萬一真是聞人赫鬧起來還確實是不大好辦,因而北堂熠煜在出了安國侯府後就忍不住在心裏暗暗考慮着有什麼能夠迅速而有效的對付聞人赫的辦法,但當北堂熠煜來到紫宸殿中的時候他就知道原是自己多慮了,北堂熠煜步入殿中時,看見的卻是軒轅澤粼頗爲愉悅的神色,他正緩身靠坐在東面的龍榻上頭,手裏悠然的握着一道玉質卷軸左右晃盪,胳膊肘輕抵在高高翹起的二郎腿上,喉嚨裏低低吟唱着京都月樓小調,北堂熠煜耳中聽了難免回憶起當時一起胡鬧的日子,那個時候軒轅季風也在,那個時候的天下跟現在截然不同,那個時候軒轅季風還是尊貴體面的榮王,軒轅澤粼還是不大受寵、地位搖搖欲墜的太子,他也還是那個在京都城中最爲臭名昭著的小侯爺,他們三個人是出生就已在雲端的天之驕子,是不愁金銀身家的玉面少年郎,也是總喜一擲千金幾度驚了京都市井的浪蕩子,他們三個人聚在一起,賽寶馬,品美酒,作紅調,更在雪月下暢談過風花,也曾於萬花叢中走過,卻連片葉都無法沾得到他們的清風兩袖,那個時候他最爲不羈,軒轅季風最爲風發,軒轅澤粼最爲寡淡,思緒飄浮來去不見影蹤,隨後北堂熠煜輕嘆一口氣,緩步走到軒轅澤粼的面前道:“皇上竟還記得這首小調。”

    聽見北堂熠煜的聲音,軒轅澤粼先是一怔,隨後笑了笑道:“朕當然記得,這首月樓小調乃是當年楓嵐譜的曲,子煥你添的詞,朕押的韻,其中吟的是繡幄鴛鴦,簾風入竹,誦的是花梢鈿合,紅朝翠暮,但卻也不知道爲什麼,方纔吟唱時朕腦子裏想的並非是連鬟並暖,同心共結之美,而是敘舊期,不負年少之春盟,”說着,軒轅澤粼就也忍不住輕嘆了一聲,“這個世上有些事情會隨着時日的流逝而慢慢被沖淡,但奇怪的是,有關那段時光的記憶時日越久,就越是在朕的腦中變得清晰起來,但可惜那些過去的時日已經都回不去了,朕與子煥你也都已經回不去了,而楓嵐也再回不來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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