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楚染昏迷不醒。
北堂熠煜也幾乎送了半條命。
臨近傍晚時分,暮色慢慢落下,晉楚謝扭頭凝視北堂熠煜:“小侯爺,這可不是開玩笑,你當真想好了?”
北堂熠煜瞅着晉楚謝:“你怎麼廢話那麼多?”
晉楚謝平和道:“若是不問清楚,到時候小侯爺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實在無法向安國侯交代。”
北堂熠煜卻道:“你儘管取就是,無需跟侯爺有所交代。”
晉楚謝輕聲道:“依我看來小侯爺還是先跟侯爺知會一聲爲好。”
北堂熠煜看住晉楚謝搖一搖頭,“你這人怎麼一點兒事都不敢擔當?”說着,他就從腰間抽出來一把匕首,輕一低眸,隨即就將自己左手腕劃開一條極深而寸長的口子,手起刀落間並沒有一絲猶豫,幾乎只是一瞬間,殷紅的鮮血就從他腕間汩汩流出,點點滴落在地面上,他轉頭覷一眼晉楚謝,“你還不快來?!”
晉楚謝一時被北堂熠煜乾脆利落的一系列動作嚇住了,片刻才稍微緩過神來,他趕緊從藥箱裏拿出一個瓷盞接着,不敢擡眸,只是蹙着眉問:“小侯爺爲什麼要這麼做?”
北堂熠煜卻道:“六姑娘之所以會受傷也是與我有關,豈有見死不救之理?”
晉楚謝聽言,心裏並不完全相信。
他不敢相信一向沒有人性的北堂熠煜居然會爲了晉楚染也置自己於險境當中。
除非有什麼非救不可的理由。
可到底是什麼呢?
“小侯爺和小六之前結識也只能算是萍水之交,小侯爺此番付出甚重,要小六日後如何報答呢?”
“我有說過要她報答嗎?”
隨着體內鮮血的流失,北堂熠煜額頭上已經見汗,他側目輕看一眼晉楚染,隨後又轉過臉來睨住晉楚謝。
晉楚謝蹙眉:“不要報答?”
北堂熠煜道:“不過舉手之勞。”
晉楚謝低眸望着一盞又一盞的鮮血,心尖一顫,“割腕取血等同於小侯爺也將自己置於同等瀕死邊緣,實在不能只算作是舉手之勞,若是之後小六醒來,於她來說,小侯爺這便是救命之恩。”
北堂熠煜輕笑:“二少爺不必把話說的這麼嚴重。”
晉楚謝道:“可事實就是如此。”
半晌後,終於取血完畢,晉楚謝忙用棉布用力捂住北堂熠煜的傷口,然後過了一會兒,他又在傷口上頭敷了一層藥粉,血才漸漸止住。隨後,晉楚謝一面用紗布包紮着,一面細細囑咐道:“小侯爺這次爲了小六失血頗多,待得回到府邸後應臥牀休息三日,絕不能勞累,”說着,他輕看一眼北堂熠煜,“手腕上頭的傷每日都要換一次藥,藥粉我會給你,小侯爺還要千萬切記傷口五日之內不能碰水。”
待得晉楚謝包紮好後,北堂熠煜一把撩下袖子,輕笑一聲,“不過小傷而已,無需這樣勞師動衆!”
北堂熠煜輕輕“嗯”一聲,點了點頭。
“我會的。”
說着,北堂熠煜就要起身,沒想到眼前一白,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摔在地上,這是北堂熠煜從未體會過的感覺,他雙手撐在桌上,深吸一口氣。
晉楚謝忙就要去扶,“我說的吧!失了那麼多血怎可能好過?小侯爺偏生不信,我還是遣兩個小廝把小侯爺送回安國侯府!”
北堂熠煜一把捉住他:“不必!”
“二哥哥。”
晉楚染輕飄飄的聲音劃過屋中一片如水般的寂靜。
晉楚謝收回思緒,低眸看住晉楚染問:“小六,醒了?感覺怎麼樣?”
晉楚染深吸一口氣道:“就是頭還有點暈。”
晉楚謝道:“你從馬上摔下來磕到了頭,有點暈是正常的。”
晉楚染“哦”一聲,“我記得。”
晉楚謝問:“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晉楚染問:“小侯爺那裏怎麼樣了?”
晉楚謝道:“你怎麼知道小侯爺爲了救你割腕取血?”
晉楚染蹙眉:“小侯爺割腕取血?”
晉楚染聽得糊塗了。
晉楚謝點頭:“是,要不是小侯爺,你可能現在已經去閻王那裏報道了。”
靜了片刻,晉楚染隨後又問:“今天有沒有發生什麼事情?”
“事情?”
晉楚染點頭:“夏苗這麼快就結束了?”
晉楚謝“哦”一聲,嘆息道:“你是說這個呀!還不是因爲安國侯府的那個北堂佳赫!”
“他怎麼了?”
“他竟敢行刺皇上,被當場捉住!”
“然後呢?皇上可處置了他?”
“當然!”
晉楚染心裏一緊:“他……死了?”
晉楚謝嘆息一聲:“說到這裏,我就來氣,憑着這種人皇上居然還留了他一條命!”
晉楚染問:“留了他一條命?”
“不過只是把他貶爲庶人,發配到西南邊境了而已!”
“西南邊境?”
晉楚染從未聽說過這個地方。
晉楚謝淡淡道:“西南邊境豐州近荊楚和蠻族,常年煙瘴遍佈,荒島幾近無人之地,條件還是比較艱苦的。”
晉楚染躺在牀上聽晉楚謝說着,不知不覺就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一醒來就已經是日上三竿,小玉笑:“六姑娘終於醒了!”
小蓮聞聲也過來:“六姑娘都睡了整整三日了。”
“三日了!”
晉楚染訝異,心中猛地一緊,也不知道三日之間已經發生了多少事情。
小蓮道:“是啊!六姑娘肯定餓了!”
晉楚染點一點頭。
小蓮道:“那我去準備一些六姑娘愛喫的!”
晉楚染道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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