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醫官正跪在軒轅雄風腳邊顫顫發抖。
不敢擡頭。
皇后靜靜站在一側,深吸一口氣,一面輕撫着軒轅雄風的後背,一面稍稍俯身好聲勸慰道:“還望皇上節哀。醫官們也已經盡力了。就算是爲了德妃,皇上也定要保重龍體。若是德妃還在世定也不願意看見皇上這樣傷神。”
軒轅雄風嘆息着搖頭。
軒轅季風雙眼通紅,血絲密佈,他大跨一步到領頭醫官面前,然後一把拽住領頭醫官的領口,生生將他提起:“你們當真盡力了嗎?!”說話時額頭青筋暴起。
醫官顫巍巍道:“臣等當真已經使盡了渾身解數卻也迴天無力了!二殿下節哀!”
軒轅季風蹙眉問:“晉楚謝呢?!他人呢?!”
醫官忙道:“昨兒晚上並非晉大人當值!但翰林醫官院今兒一早剛得到消息時就已經遣人出宮去通知過晉大人了!”
軒轅季風冷哼一聲。
就在他還要再說時,皇后卻出聲道:“醫官也不是神人!不可再胡鬧了!”
軒轅季風咬咬牙,終是推開了手裏拎着的領頭醫官。
隨後,軒轅季風一轉身對軒轅雄風道:“父皇!分明是當值醫官無能!若是昨晚上晉楚謝在,母后或許就不會猝然歿了!”
歿了?!
晉楚染心頭一驚,忙驅身上前行了禮,輕輕蹙眉問:“德妃娘娘……歿了?”
晉楚染委實不敢相信。
她在來的路上在腦海裏想過無數種情況,但唯一未曾想過的就是德妃突然暴斃而亡。
信陽侯府一直以來的最大依靠居然就這樣歿了!
這實在是太難以讓人一時之間接受了。
晉楚染都如此。
旁人就更不用說了。
面對晉楚染訝異的表情,軒轅雄風一時無言。
過去片刻,皇后嘆息一聲道:“德妃今兒一早未去延福宮晨昏定省,後來本宮就遣人來問問到底是怎麼回事,這才發現了德妃原來已經歿了多時,說是連人都硬了。”
晉楚染聽言,心中頗爲奇怪:“那麼德妃娘娘身邊一直伺候的宮女太監呢?娘娘今日去延福宮晨昏定省的時辰竟都誤了難道就沒人發覺嗎?況且娘娘入宮多年,向來規行矩步,以身作則,力求處處謹慎,面面周全,怎會今兒突然就誤了晨昏定省?今日這一切不是發生的太奇怪了嗎?”
軒轅季風隨即也道:“是啊!若是晉楚謝在!絕不會像這羣庸醫一般到現在竟連母后死因都查不出來!”說着,他就狠厲的覷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醫官們。
醫官道:“德妃娘娘乃是暴斃而亡!”
軒轅季風根本不信。
什麼暴斃而亡!
都是唬人的鬼話!
晉楚染左看看,右看看,卻怎麼都沒看到香果。
皇后看住晉楚染問:“你在找什麼?”
晉楚染回道:“香果呢?臣女在找香果。”
皇后蹙眉。
“什麼香果?”
北堂熠煜聽言,側目看着晉楚染問。
北堂熠煜點點頭,目光也跟着掃了一圈,卻也一樣並無所獲。
但他餘光卻看見似乎有一女子正貓在碎玉屏風後面偷聽。
於是他大步過去一把擒住女子。
“可是她?”
他問。
晉楚染點頭:“正是她!”
皇后神色一凜。
隨後又慢慢平復。
北堂熠煜將香果拽到晉楚染面前來才肯放開手。
香果擡眸看一眼晉楚染,隨後“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忍不住啜泣聲道:“姑娘有所不知,近來幾日娘娘脾氣變得極大,時常都會發怒,奴婢們實在不敢進屋提醒,生怕又惹惱了娘娘!”說着,香果就撩起袖子將手臂上的淤青傷痕都一一展示給晉楚染看。
晉楚染蹙眉:“你貓在那裏做什麼?”
香果低頭道:“奴婢害怕。”
晉楚染問:“你怕什麼?”
香果道:“奴婢怕皇上、皇后娘娘怪奴婢沒把德妃娘娘照顧好。”
晉楚染低眸。
雖說香果言之鑿鑿。
看着也似乎是確有其事。
但這一切卻極不像是德妃的手筆。
德妃在後宮摸爬滾打了這麼多年,爲人也頗有城府,根本不至於會這樣沉不住氣。
因爲一點小事就肆意打罵會寧宮中貼身伺候自己的宮女。
這也太蠢了!
德妃卻是多麼精明的人!
更何況打罵宮女太監原本就是後宮違禁之事。
德妃又如何會不知曉?
她實在沒有必要,也絕不會做這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事情!
否則她不可能隆寵多年不衰,否則她也根本到不了今天的位子上。
晉楚染蹙眉看住香果問道:“德妃娘娘近來是隻打了你一個人呢?還是也打了其他人?”
香果低眸落淚:“德妃娘娘以前不這樣的,不知道爲什麼這幾日娘娘性情大變,根本不管是誰,但凡只要惹了她不高興的,就都是一頓毒打。”說完,她就要回身喊宮女太監進來。
卻被軒轅雄風攔下。
晉楚染隨即對軒轅雄風道:“皇上可否將近來在德妃娘娘殿中伺候的宮女太監傳進來?”
軒轅雄風看住晉楚染,沉聲道:“你想做什麼?”
晉楚染回看着軒轅雄風道:“臣女有話想要問一問他們,”歇了一口氣,晉楚染又道,“有些事情臣女想要弄明白,還求皇上成全!”
軒轅雄風躊躇。
隨後,軒轅季風一拂衣襟,上前俯身跪下道:“兒臣還求父皇明察,母后身子向來康健,怎會突然暴斃?母后性情如何,不用兒臣多說,父皇也最是清楚!這裏頭必定有人在大做文章!父皇!兒臣求父皇一定要還母后一個清白!”
軒轅雄風低眸。
不是他不肯。
而是他心裏有些害怕了。
他害怕晉楚染真的問出什麼蛛絲馬跡出來。
德妃畢竟牽扯皇室,乃皇室中人。
但皇室威嚴,絕不能有閒言碎語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