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長命酒師 >第兩百二十二章 圓缺驚兆
    丁醒開啓額前第三目,緊緊盯着戰場中的孟嫦君。

    此人樣貌看去極爲陌生,一副普通的青年男修打扮,但丁醒並不是第一次與此人碰面,早在丁醒少年時代,其實就與此人有過較深接觸,甚至是引爲知己朝夕相處。

    直到丁醒經歷五窖山的盜酒事件,他才證實孟嫦君是僞裝身份的匪盜野修。

    後來丁醒前往卷塵山遊歷,二十餘年間都把孟嫦君忘在腦後,也並不打算追究此人在金露酒莊犯下的罪責,誰知道世間之事變幻無常,世間之人因果交織,最終還是讓丁醒與此人碰了面。

    並且要決出一個生死來。

    或許早在當年孟嫦君動了貪心,鬼迷心竅從牧野鐵手那裏騙走毒妖那一刻起,此人的命運就已經註定。

    丁醒對這一切洞若觀火。

    但孟嫦君卻仍舊矇在鼓裏,大難已經臨頭,他卻猶不自知,他甚至瞧不見丁醒的方位,根本察覺不到丁醒就潛伏在附近,隨時都能收割他的小命。

    他以爲敵人只有長願和尚與黃敬公,即使加上剛剛增援而來的莫仇子,他也自認穩操勝券,這一戰絕對不會打輸。

    他在莫仇子顯化的魂影上打量一番,又瞧了瞧被莫仇子驅使的幾座酒缸,扭頭對肩上的毒妖說:“這個鬼修士不算厲害,但他攜帶的酒缸非常邪門,竟然把我祭煉的屍傀盡數鎮壓,並不怕屍毒污穢,這些酒缸應該都是使用克毒寶物煉製出來……”

    毒妖突然咯咯叫喚兩聲,舉了舉小拳頭,一副不服氣的模樣。

    它早前在峽谷內被金闕陣力擊中,但此刻已經恢復常態,鬥志重新回來,它急着打斷孟嫦君的話,也有請戰的意思。

    孟嫦君對它脾氣十分了解,等它撒了歡,才輕笑道:“我話還沒有說完,就算他們攜了克毒之寶,也肯定不是你的對手!你領着蟲羣殺過去,先把他們困在蟲陣當中,你則伺機尋找滅敵機會,我要暫時離開一會兒,附近極可能還潛伏有敵人,等我把這個敵人揪出來,再回來與你並肩攜手!”

    因爲毒妖在峽谷受過驚嚇,孟嫦君追上長願和尚時,並沒有在第一時間派遣毒妖出戰。

    他本以爲依靠一己之力能夠速戰速決,結果來了一個莫仇子,打亂了他的如意算盤,而且被他控制的秦婆婆也失去蹤跡,這讓他不得不從長計議。

    但他並不明白,丁醒遠遠潛伏在外圍,遲遲不對他出手,正是在等待一個機會,那就是等着他與毒妖分兵兩路,好各個擊破。

    他與毒妖的所有行動都在丁醒的監控之中。

    在毒妖發起衝鋒,帶領蟲羣圍困長願和尚幾人後,他身形一閃,衝去秦婆婆消失的方向。

    結果剛剛飛出數裏遠,身後忽然響起一陣轟隆之音。

    他回眸一瞧,只見風沙之中,橫出一座碧青色的泉井,井身有幾十丈的長度,井口直徑足以容納幾個常人在內穿行。

    而泉井出現的位置,碰巧正是毒妖與蟲羣出沒的區域,但毒妖與蟲羣此刻都已經消失無蹤,像是被一股腦攝入了泉井內。

    孟嫦君一見毒妖被鎮壓,頓有不妙預感,再也顧不得尋找秦婆婆,滿腦子只想打碎泉井,救出毒妖。

    但他方纔掉頭,尚未來得及回飛,卻見長願和尚、黃敬公與莫仇子齊齊躥上半空,把他前路攔的嚴嚴實實。

    他築成玄胎沒有幾年,早前他敢與長願和尚幾人鬥法,主要是依靠毒妖與蟲羣,一旦他喪失這兩股助力,別說是以一敵三,就算他單獨遇上一位同階對手,勝算也不大。

    眼瞅着要被長願和尚三人包圍,孟嫦君倒也並不驚慌,突然解下腰間一個獸皮袋,迎面拋了出去。

    袋口開啓,涌出一羣血色飛蟲,這批蟲子都是他在觀海長廊培育出來的屍蠱,專善突襲修士魂魄,他也知道此刻自己處境被動,並不指望這批蠱蟲能夠建功,只需要擾亂長願和尚三人的施法,目的就算達到。

    蟲袋剛一丟出,他即刻凌空下墜,法力火速蓄在雙腿上,結出一股土黃色的螺旋氣流,這是一記土遁法術,只要讓他粘着沙子,就能甩脫三人圍攻,瞬移到泉井下面。

    誰知他落地以後,腳下並不是軟綿綿的沙粒,而像是踩在堅固的地板上,他不禁垂頭一看,發現一層墨色氣壁不知何時橫亙在沙地裏。

    他見法術被破,絲毫也不停滯,起腳一跳,就要遠遁飛躍,但這時長願和尚與黃敬公三人已經使用掌中酒缸,把他釋放的蠱蟲全部攝走,忽地欺身上來。

    那黃敬公被他追殺上千裏地,一路摁着猛打,心裏早就氣極,如今終於到了翻盤時刻,忍不住戲謔發聲:“你不是能耐大嘛,倒是繼續追呀,你跑什麼跑?急着投胎去啊!”

    孟嫦君聽着聲音越來越近,心裏稍微有些憂慮了。

    早前他追殺長願和尚與黃敬公時,依靠妖毒與蠱蟲,把兩人逼的喘不過氣,每當他尾隨靠近兩人,這兩人都像老鼠見貓,無不是發了瘋一樣躲避自己,生怕被妖毒與蠱蟲附身。

    但彼一時,此一時。

    兩人手上的酒缸也不知是什麼法器,不止能夠剋制妖毒,還能鎮壓蠱蟲,把他的拿手神通全部壓制。

    此時鬥法,兩人不退反進,竟然直接貼身過來,孟嫦君想跑已經不可能,他必須硬着頭皮迎戰不可,想他自幼天涯亡命,歷經磨難,渡過了不知多少次生死險關,他覺得這一次與以往沒有什麼不同。

    即使他覺得敗亡風險比較高,但他心裏其實並無多少畏懼感,反而在盤算着生死代價,如果真就走到了隕落時刻,他須得拉着幾個墊背的殉葬者。

    誰知這個時候,他身後忽然響起一道他熟悉但刺耳的聲音:“當初在觀海長廊,你該殺了我的!走到今天這一步,實在是你咎由自取!”

    他順着聲音往回一瞧,心裏忍不住的涌出窮途末路之感,這並非因爲他看見了牧野鐵手,更不是因爲他後悔沒有殺掉牧野鐵手,而是瞧見了一位故人。

    那故人就站在牧野鐵手身邊,揹着雙手,淡淡注視着他,雖然一語未發,卻帶給他極其深重的心理壓力,直讓他瀕臨絕望。

    他這一生,曾經混跡了天東的所有地界,見識過不少驍勇善戰的修士,但這些修士無一例外都是經過血火洗禮後,才具備強絕的鬥法神通,唯獨丁醒與衆不同。

    當年他與一位志同道合的野修道友,一起前往金露酒莊潛伏,準備趁着甲子開窖的機會,從酒莊盜取一批靈酒,他先行截殺一個叫孟嫦君的女修,冒用此女身份混入酒莊,與丁醒做了鄰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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