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親子鑑定師 >第二章:不得安逸的婚姻2
    “沒有,她那還好意思來,大夫,您還是告訴我結果吧。”

    絡腮鬍子男人一邊跟雅雯說着,一邊雙手不停的交錯反覆着,從絡腮鬍子男人的眼神和動作中,雅雯能夠看得出來他的焦慮,更何況雅雯見的每一個受訪者幾乎都是一樣的表情。

    既然一個人已經很是迫切的想知道結果,那他就一定是做過很強烈的思想鬥爭之後,才鼓起勇氣來到中心,而一味的規勸此時毫無意義,已經參透這一切的雅雯,只好慢慢的將剛剛放下的文件又從桌子中間拿到手裏。

    在解開文件扣的那一霎那間,雅雯都會習慣性的希望受訪者制止自己的動作,可是在這個崗位上工作了這麼多年的雅雯,極少有機會如願以償。

    “張先生,您...您和您的兩個孩子...您的兩個孩子是龍鳳胎嗎”雅雯先是欲言又止,之後又刻意的調轉話題問張天峯道。

    張天峯臉頰抖顫,兩隻手都單獨不停攥緊又放開的說:“是,軒軒是哥哥,姍姍是妹妹,兩個孩子相差一個小時出生。”

    “哦,兩個孩子長得一定都很親是吧”雅雯微笑的回問張天峯道。

    這時張天峯的臉突然很放鬆的舒展開來說:“對,小時候都特別的可愛,長大了又都特別的懂事,如果不是...如果不是...大夫,您還是告訴我結果吧,結果清楚了的話,我也就坦然了。”

    “行吧,對了,您剛纔好像是說了個什麼人也不在了能告訴我究竟是怎麼回事嗎”

    雅雯艱難的尋找着和張天峯之間親子鑑定之外的話題。看自己的一問之後,張天峯的臉比先前更加的抽搐,眼眶裏也是瑩瑩閃閃的,雅雯便突然明白了許多,更後悔自己的多此一問。

    可就在雅雯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張天峯突然嗖的拿自己的袖子抹了一把眼淚說:“軒軒是骨癌,人已經走了,我和孩子他媽都是a型血,可我的軒軒卻是b型血,我的姍姍又是o型血,這怎麼可能這是不可能的,我現在就是想知道我的兒子究竟是不是我的兒子。”

    “張先生,我真的...孩子會不會在出生的時候給抱錯了,或者是...或者...”

    雅雯特別想給張天峯找一些更多解釋現實的可能性,可連雅雯自己都實在不知道再找什麼樣的理由更好,因爲張天峯接下來跟雅雯說:“兩個孩子現在都十六歲了,他們都是在我老家炕頭上出生的,絕對不存在抱錯的可能性。”

    張天峯剛剛跟雅雯說完,便又繼續激動的、與之前言語矛盾的站起來說:“大夫,大夫,您見多識廣,您能不能幫我想想發生這種事的話,估計還會有什麼其他可能性。”

    “張先生,您先坐下聽我說。”

    看着張天峯又回到座位上後,雅雯輕咳了一下又認真的說:“其實您在做這份報告以前,心裏應該就知道答案了,其他的可能性的話...我只能遺憾的說沒有。”

    又看了看張天峯的情緒還比較穩定後,雅雯接着說道:“因爲這是一個常識性的問題,張先生,父系和母系同爲a型血的話,從目前科學已知的角度上講,是絕對不可能生出b型血和o型血的孩子的。

    而且張先生您的妻子是a型血,她和任何血型的同一位父系之間發生關係,都不可能生出同一位父親的b型血和o型血的兄妹來的。

    張先生,根據報告顯示,我再通俗的給你解釋一下,不但兩個孩子都不是您的骨肉,而且兩個孩子之間也只能是同母異父的兄妹關係。”

    雅雯剛纔所講,雖然都是一些很常識性的知識,可給張天峯解釋完這段話後,雅雯卻猶如剛剛經過了爬山涉水一樣的辛苦,雅雯所解釋的報告結果,對於當了兩個孩子十六年父親的一個男人來說,實在是太殘忍了。

    就連雅雯這樣一個外人都難以接受,何況是當事者本人。看着張天峯雙手叉在一起緊緊的抱着頭不吭不哈,做爲雅雯這樣一位專業的心理學碩士,一時也不知道怎麼去安慰對面這個已是極度崩潰的男人。

    看着低着頭的張天峯不斷滴落的無聲的眼淚,看着桌子上的淚水已匯聚成一潭死水,雅雯此時也只能默默的遞給張天峯一張紙巾。

    就在雅雯遞去的紙巾還未到張天峯手裏時,突然張天峯猛的擡起頭、雙臂就像是困了一般的舒展了一下、隨即又用雙手像洗臉一樣的同時在臉上抹了一把後,便很平靜的說:

    “人都沒了,這些已經都不重要了,姍姍是個女孩子,還是要有媽媽陪着的話,人生才能算是完整的,幫我把那報告撕了吧。”

    “張先生,您想好了嗎姍姍也不是您的孩子,當然孩子並沒有錯,只是...只是您這邊不會覺得不值嗎畢竟...”

    雅雯剛剛吞吞吐吐的說到這裏,張天峯就舉起手擺了一個打住的手勢說:“大夫,謝謝您的好意,我已經失去一個孩子了,我不想把姍姍也弄丟,姍姍從小就和我最親了,我不想姍姍的人生不完整,也不想姍姍以後的人生負重前行,撕了吧,謝謝你。”

    看着面前這個滿臉絡腮鬍子、邋里邋遢、個子也不怎麼高、穿着也不怎麼講究的中年男人,雅雯突然覺得這一切都是幻覺或者假象,此時在自己對面坐着的,明明就是一位偉岸的、高尚的、擺脫了血統觀念的純爺們兒。

    “好吧,您的報告我們會封存起來,至於...”

    雅雯又是還沒有說完話,突然張天峯又猛地站起來,隨後迅速彎腰從雅雯手裏奪過報告,繼而三下五下的將報告撕了個粉碎,一邊撕着報告張天峯嘴裏還一邊唸唸有詞、音調由低到高的說:“撕了的話,姍姍就永遠都不會知道了,姍姍是我的女兒,姍姍是我的,我的...”

    作爲一個男人,讓雅雯這樣一個柔弱的女士受到這樣的驚嚇,還很不紳士的突然奪走雅雯手裏的東西,不論什麼理由不論怎麼說都是粗魯的、沒有修養的,甚至是野蠻的。

    可是雅雯除了嚇出了一身的冷汗,對於張天峯的不文明舉動,卻是一點都沒有怨言,不但沒有怨言,雅雯還覺得這就是一位父親應該有的樣子。

    雅雯覺得張天峯是一位偉大的、可愛的、可敬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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