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天色已大亮。一個僕婦站在院門外,提高嗓門問道:“姜嫂子,老夫人令老僕給三姑娘送燕窩羹。”奶孃往華卿內室的方向望了一眼,正待開口,翠柳已提着裙襬奔向院門,“羅婆婆,三姑娘今兒還沒起身呢。”她笑着將羅婆婆迎入院門,熱情地接過羅婆婆手裏的食盒。羅婆婆問道:“昨兒二姑娘將三姑娘灌醉了,大夫人罰二姑娘抄寫十遍女德。三姑娘昨晚可睡得好”羅婆婆雖借的是老夫人的名義,可她卻是鎮南王妃的乳嬤嬤,兒孫全都在鎮南王府謀生。近來因着建安伯府老夫人六十大壽,鎮南王妃帶着兒子、女兒特意從京城回雲陽城賀壽。翠柳應道:“羅婆婆,昨兒夜裏三姑娘染了風寒,睡到半夜鬧頭疼,奴婢給她送了醒酒湯。後來,還是姜奶孃出門抓了一副風寒藥回來。”羅婆婆一聽“風寒藥”,眉頭微鎖,關鍵時候這藥哪是能亂喫的,萬一壞了王妃的大事,便是打殺了這一院的下人也在所不惜,“找哪位郎中抓的藥”視線已落在奶孃身上。她想着藥渣已經處理乾淨,現下留下的只是一副尋常風寒藥,“是早前二舅老爺給開的方子,藥性溫和,頭疼腦熱的吃了最是管用。”二夫人雷氏的孃家二哥是個郎中,在雲陽城頗有幾分聲名,又曾拜過天朝聖國的名醫爲師,他開的杏林館在雲陽城的生意不錯,與另兩家有百年曆史的回春堂、百草堂平分秋色。羅婆婆輕嘆一聲,“宿醉之後,難免頭疼,莫要一頭疼就以爲是生病,該哄着三姑娘多喫一碗醒酒湯。”奶孃想到華卿中蠱的事,心下微沉,那醒酒湯又滅不了蠱,驅不走、殺不掉,多喫一碗又有什麼用翠柳邀功討好般地笑道:“昨兒半夜,奴婢給三姑娘煮了一大碗醒酒湯呢,三姑娘直嚷又苦又酸,不過竟是一口氣都喝光了,我瞧着,許是醉酒之故,有些口渴。”“你這小蹄子,既知喫醉酒的人口渴,就該小心服侍。這是極品燕窩做的羹湯,先溫到爐子上,待三姑娘醒了,勸她多喫些。”羅婆婆衝翠柳使了個眼色,唯有她們能明白。翠柳哪裏不懂,這燕窩羹裏許是有特別的材料。羅婆婆道:“二老爺、二夫人不在府中,老夫人與王妃甚是擔心。若是三姑娘醒了,與慈恩堂遞個話,也好安老夫人與王妃的心。”翠柳迭聲應了,熱情地送羅婆婆送了院門。待她回來時,兩個二等丫頭已將一大鉢燕窩羹放到爐子上溫好。奶孃進了內室查看,華卿還睡得沉,只渾身一股難聞的汗味,走近細瞧時,發現她還在淌汗,只這汗珠帶着灰黑的顏色,她心下一轉,早前的憂色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難掩的喜色。蠱蟲已滅,她反噬蠱蟲之力,蠱蟲靈力反哺着她。通脈靈蟲更是打通了她的穴絡。她剛出來,迎面碰到翠柳,“三姑娘昨兒一宿未睡好,讓她多睡一陣子。昨兒一晚都在說頭疼呢,近天明時分才睡安穩了。”翠柳想着:這定是那一碗醒酒湯的功效,滋心草有安撫蠱蟲之效,就算是尋常人飲上一碗滋心草煮的茶水亦能神清氣爽。華卿這一覺一直睡到未時三刻,剛醒來就喚了一聲:“來人,備香湯”翠柳正要進去,又聽她喚了一聲:“奶孃,我頭有些昏,你進來替我取換洗的衣裳。”頭昏亦不曉得她是不是都忘了翠柳着急要去慈恩堂稟報,領了粗使丫頭出來,中途獨自折往慈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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