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柔寧笑得詭異。

    “她可是仙國帝君,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是她自己許諾的,爲了我的幸福,她願意向瓊陽仙府服軟,認錯賠禮也是服軟。”

    魯海沒想她這般咄咄逼人,“張柔寧,老師沒欠你什麼,你這一身本事是她所授,你這是恩將仇報。”

    “她怎麼沒欠我,她欠了我一個未婚夫,她欠了我幸福。如果不是她,衛獻之不會死,我會快樂幸福地活下去,是她將我推入地獄幾百年”

    魯海憤憤地看着趙修,“趙師兄,我看你是多管閒事。她如此黑白不分,是非不明,有何好勸的衛九君、瓊陽等人聯合南極天尊想害老師、想算計文昌大陸,而張柔寧只一味想着自己,我終於明白,爲什麼當年老師不肯收她爲弟子,定是因她心術不正”

    這種人根本不配做他們的同門,以前只同情她的命運多折,而今看來,不過是個偏激不聽勸告之人。一個人可以執着,那是對理念和抱負的追求,可是若是偏聽偏執,便沒什麼可勸,也不必再勸。

    張柔寧沒想魯海會這般評價她,“我心術不正她是你們的老師,你自然幫着她說話。”

    魯海氣得再不想多留,扭頭就走。

    當年在聖境,他就看不慣張柔寧,一味享受作樂,沉陷愛情。

    趙修道:“仗着帝君寵你,才提無理要求吧。”

    張柔寧身後的女子道:“趙仙官,我姑奶奶若是有一座城爲嫁妝,衛九君肯定願娶她爲正妻。”

    趙修數息之後纔回過味,忍不住笑了起來,是被氣笑了,他們要真敢想,以一城爲嫁妝,當這中仙界的地盤是他家的,可以任意封賞。

    魯海實在聽不下去,想法很美,文華仙國容不下其他的修練道派,“衛九君若是衛獻之,許會娶你。可衛獻之是衛九君,你便是給他爲妾,他還得猶豫。難道你不知道,衛九君在中仙界是怎樣的存在,就憑你,沒有文華帝君師侄的身份,他都不會高看你一眼。”

    張柔寧氣得不輕,“站住,你給我站住”

    魯海站住了。

    她衝上來,對着魯海就是一巴掌,魯海生生承住,冷冷地盯着她,“蒼天在上,大道茫茫,天地爲憑,從今往後,張柔寧再不是我師姐”

    打他,就因他說了真話。

    如此是非不分,不如割袍斷義。

    魯海取出短劍,將袍一撩,“我魯海與你割袍斷義。”

    張柔寧怒喝道:“你說斷就斷,師叔認我,我便是他師侄。”

    魯海回首:“幾十年前,老師與青雲上仙已了斷師兄妹情義。青雲上仙是靈脩,老師是儒修,道不同不相爲謀。”

    斷義了

    他們斷義了,那她算什麼師侄

    她賭的便是華卿對她的看重,她要的是嫁給衛九君爲妻,沒有這層關係,她如何要華卿達成所願。

    趙修端容道:“你很讓我失望,好自爲之罷。”

    他亦走了。

    多呆一會兒,就能自惹氣受。

    趙修自認這一生見過的事不少,可看到張柔寧,還是忍不住生氣,哪裏不分黑白是非可以總結,分明是偏激不聽人勸,固執到極點,亦偏激到極點。

    張柔寧身後的侄孫女道:“姑奶奶,只要帝君喜歡你,他們算什麼孔上仙他們可是說過,帝君得了這麼大的仙國,定會封賜你一座仙城,你便是仙君,到時候想娶你的人能排着長隊。”

    張柔寧笑了,“對,她許諾我的,會服軟。要不是她,衛獻之不會死。”

    她不知道,華卿已生棄意,尤其在知曉趙修、魯海前來相勸,偏張柔寧還只覺得旁人錯了,別人都欠了她後,他們亦不想勸。

    趙修、魯海不提,張柔寧說的話還是遞到了華卿那兒。

    留不住的人,放手。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誰也攔不住。

    生活中所有的不如意,都是爲了我們更堅強,華卿如是告訴自己。

    這日,華卿邁出了宮門。

    身邊相伴的乃是朱文正、趙修,在宮門外遇到了明心、楊青霞,彼此一邊寒喧,一邊進了官府客棧。

    外頭知帝君出宮,早已經圍聚了不少百姓、學子。

    官府客棧的侍女一路快奔,“張仙子,張仙子,帝君來了”

    張柔寧笑容得意,道了聲“知道了”,轉身尋出自己最喜愛的袍服,又讓侄孫女給自己戴上衛獻之送的頭飾、花冠。

    朱文正等了半炷香不見人,着惱道:“還不去催,讓帝君這個長者等着,這就是儒門弟子的規矩聖人的教化呢讀的聖賢書呢,都讀狗肚子去了。”

    華卿並不着氣,她來,何曾不是再給張柔寧一個機會,無論什麼時候,都當有禮有節,不當被情緒所左右,像張柔寧現下這樣,她很失望。

    客棧侍女催了一遍,等了半炷香還不見人。

    張柔寧想到衛獻之,對華卿的怨恨難消,原就是她欠我的,我就是要讓所有人都看看,做錯了事,就得賠禮。因她理虧,所以纔會容我。錯的是她,自然沒有底氣。我亦要所有人看看,我張柔寧是不同的,就連帝君都要寵我、縱我,我即便是帝君的師侄,那也是身份尊貴,等同公主、郡主一般的存在。

    客棧的執事憤憤地瞪了眼兩個傳話的侍女,再上去催了一回,又是半炷香時間,方纔將張柔寧盈盈而出,站在二樓欄杆處俯視着衆人。

    朱文正指着她就破口大罵:“張柔寧,你枉爲讀書人。”

    張柔寧置之不理,只淡淡地道:“師叔來了”沒有熱情,語調帶着幾許傲慢。

    “不敢當。”華卿吐出三字,“楊青霞,昔日你來尋我,提到張柔寧的事,當日我讓你傳話,我的原話是什麼”

    楊青霞努力地回憶,答道:“帝君原話是青霞,我教導柔寧多年,爲了她的幸福,我身爲師叔,願意向瓊陽仙府服一個軟,竭力成全她與衛九君。”

    “那麼,你與她傳的話是什麼。”楊青霞道:“帝君,弟子雖素日頑皮,傳話的事,不敢多舌,我是照着原話告訴張仙子的。我說的是柔寧姐姐,帝君說,爲了你的幸福,她身爲師叔,願意向瓊陽仙府服一個軟,竭力成全你與衛九君的良緣。如果說有改變,我只是在最後加了良緣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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