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琛眼中閃過絲絲詫異,仔細看看,她神情認真,一點不像是在玩笑。
他擡眼看了看日頭,又看了看蘇瑾,嘴角有些憋不住笑:“蘇姑娘志向遠大,在下佩服。”
蘇瑾挑了挑眉:“我知你是覺得我癡人說夢,可這人活着總是要有目標的。”
她覺得自己的這個目標定的不錯,讓她很有衝勁兒。
陸琛忽然一笑,深邃的目光微亮:“你說的對,活着是件很難的事情,的確需要一個目標,不過我覺得蘇姑娘目光還可以定的更加遠大一些,比如,做個通州首富之類的。”
他的語氣實在是太過平靜,叫蘇瑾根本分辨不出他是在笑她不自量力還是真誠的在建議,不過這些都不重要,反正她是立志要做祁縣首富的。
“對了,你別忘了收拾東西。”她突然提醒。
陸琛微微抿脣,暗道自己就不該出來多事
過了不大一會,蘇長友就帶着蘇子沛回來了。
“孃親”蘇子沛不知帶回來了什麼好東西,一進院就迫不及待的給蘇瑾看。
陸琛聞聲從窗口處探出了頭,便見蘇子沛笑着遞給了蘇瑾一把野花,花采下來應該有一段時間了,略有些發蔫。
她將花戴在鬢邊給蘇子沛看,顏如朝露,百媚生嬌,瞧着比她鬢邊的野花嬌美的多。
陸琛一時間有些挪不開目光,覺得這樣漂亮的姑娘家生在這樣的農家裏倒是可惜,不過話說回來,她若真是生在大宅戶裏,怕是早就被當作籌碼定了親事,是以,也不知該說她幸還是不幸。
搖搖頭,陸琛將這些莫名其妙的念頭甩出腦海,開始琢磨着該自己怎麼做才能繼續留下來。
他之所以這樣決定,一是因爲想多看看蘇子沛,二是這裏的確安靜,適合休養。
而且整日裏看着她倚在藥架子旁爲錢發愁的樣子,也還挺有趣的。
與此同時,林氏也到家了,她一進門就氣沖沖的把搖着尾巴的狗踢到了一邊。
蘇長貴見狀立刻問:“這是誰又惹你生氣了”
“還不是你那個好侄女”林氏氣沖沖的道。
蘇長貴和蘇長友長得不大像,可那老實敦厚的模樣卻是如出一轍,他一愣:“你答應趙三了”
林氏哼了一聲:“咱們家可是還等着銀子給大兒子娶媳婦呢,你掙不來,還不興我去想辦法”
蘇長貴皺了眉頭,雖心裏不高興卻也沒說什麼。
林氏越想越氣:“你二哥這當初不知道從哪撿回來個野種養着,我原本想着養個閨女不虧,長大了還能換點聘禮,沒想到這野種長大了又撿回來了個小野種反倒賠了銀子”
“你說話那麼難聽幹什麼”蘇長貴突然一改方纔的窩囊,瞪了眼睛:“不是都說了不讓你提這事”
“蘇長貴你再說一遍”
見她生氣,蘇長貴立刻一縮脖子,又不說話了。
“現在更好,他不知道又從哪撿回來了個人,這下子不知要喫多少米麪”說起這個,林氏心疼的直拍大腿。
林氏三角眼一豎:“你二哥可沒兒子現在省下來的將來不都是咱們家兒子的”
蘇長貴不願意聽她說這些,擡起屁股出了門去,林氏依舊氣不打一處來,一邊洗菜一邊唾罵個沒完。
是夜。
蘇瑾睡的正香,恍惚聽見門外有些異響,她瞬間清醒,還以爲是陸琛的仇家尋上門來了,她慌亂的趴在窗口向外張望了一眼,就見蘇長友嘆着氣端了一盆血水出來。
她鬆了口氣,隔着窗問:“爹,這是怎麼了”
大半夜的,蘇長友被嚇了一跳:“你怎麼還沒睡”
“聽着動靜了。”蘇瑾道。
“他這傷口又崩開了,都囑咐他多少次了,讓他靜養,可他就是不聽”蘇長友嘆着氣去後院倒血水。
夜色之下,蘇瑾緊盯着陸琛的房門,怎麼想怎麼覺得奇怪。
他格外畏冷,傷口不愈,而且看他整日裏和個沒事人似的那模樣就知不對勁,一般人受了刀傷,動一下都疼得厲害,可他呢,才休息了三日就敢在外面亂晃,不是他太能忍疼,就是和常人不一樣,對疼痛的感知並不敏銳。
她那日提起這個時,他不僅不好奇自己的身體出現了什麼問題,反而一副不想多提的模樣,想來,他應該是知道自己身體的情況。
想着陸琛的古怪,蘇瑾躺在牀上輾轉反側了一會兒,越想越精神,過了好久,她忽然起身,穿了衣裳躡手躡腳的出了門,到了陸琛的門外。
她先是敲了敲門,聽裏頭沒傳出動靜,便悄悄推門進了屋,
夜色正濃,蘇瑾悄聲走到了牀邊,在黑暗中找着他的手,努力盯了一會,她才發現他的手藏在被子下面。
她不免有些犯難,可心裏又實在好奇,便動作極輕的將他胳膊所在位置的被子掀了道縫隙,素手輕輕伸了進去,準確的扣在了他手腕之上。
手指剛剛搭上他的肌膚,蘇瑾目光就是一亮,可隨即又蹙起了眉頭。
就在這剎那之間,陸琛忽然坐起,反手扣住了蘇瑾的手腕。
他是下意識的舉動,可手勁極大,疼得蘇瑾額間冒了細汗,她想喊疼,又怕驚動了蘇長友,只低聲道:“是我”
聽着這倒軟糯熟悉的聲音,陸琛瞬間放開了手:“抱歉。”
他聽了一會動靜,以爲是賊人。
蘇瑾疼得眼淚都快出來了,卻不忘壓低了聲音:“我這隻手要是出了問題,你得賠我銀子”
夜色之中,陸琛狐疑的打量着她:“你半夜潛進我房間做甚”
說起這個,蘇瑾有些心虛,可是一想到自己方纔摸到的脈象,她瞬間就不虛了,只道:“你將手伸來,我確定一下脈象。”
蘇瑾的行徑有些奇怪,陸琛略微猶豫了一下,還是將手伸了出來。
她溫熱的手指搭在他微涼的手腕上,嘴角忽然間翹起,果然如此。
“商量件事”她道,明媚的眼睛閃過一絲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