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風跟在陸琛身邊多年,見過不少和自家公子使小聰明的人,可他們的結局,基本都是聰明反被聰明誤,更何況,陳通判這小聰明使得實在是不夠聰明。
他垂首:“公子請吩咐。”
“孫守備那邊不是對陳通判倒戈向我很是不忿”陸琛食指輕輕敲擊着桌案,微垂的鳳目滿是冷意。
一枚棋子而已,若不聽話,棄了便是。
“屬下明白。”秦風記下此事,又拿出了一個信封:“對了,這是陳大人託屬下轉送給蘇姑娘的謝銀。”
看着信封裏的數目,陸琛微微挑眉。
就說陸琛,就連秦風都知道陳通判這是什麼意思。
陳通判不傻,他肯定知道自己這樣做會讓陸琛不高興,這纔打算用銀子來安撫他,可陳通判怕是腦子有問題,竟然妄圖用區區五千兩來討好他家公子
他剛想出言諷刺,不想陸琛竟然很是滿意的合上了信封:“算他尚且有點眼力見。”
秦風一愣,他家公子什麼時候淪落到連五千兩銀子都能收買了
不過轉念他就明白了,他家公子不是因爲這五千兩銀子高興,而是因爲這五千兩銀子是給蘇姑娘的而高興。
如此說來,陳通判這次也算是歪打正着。
晚上陸琛回來,蘇瑾立刻就逮住他說了楚莫言辦的那件破事
小姑娘兩頰鼓鼓,告狀的樣子和蘇子沛幾乎一模一樣,可愛的緊。
陸琛回來的路上便聽說了此事,他亦對楚莫言的做法頭痛的很:“沒想到他會拿這事玩笑,是我疏忽,不過這事我會妥當安排好,你不必擔心外面會傳的太過分。”
蘇瑾自然是相信陸琛的,不過說起楚莫言,她滿腹好奇:“楚莫言家裏到底是做什麼的他整日裏遊手好閒的竟然還能撈個三品的官當”
她聽沈墨初說過官員品級,知道這三品的官位對於大部分讀書人來說便是頂峯。
“他祖父乃尚威侯,曾隨高祖打下江山,父親乃正一品驃騎大將軍,掌三十萬兵。”陸琛上嘴皮下嘴皮一搭,語調沒有半點波瀾,可蘇瑾將他的話聽在耳朵裏,一顆心卻是猶如翻江倒海般無法平靜。
她猜測過楚莫言的背景,但是怎麼沒想到那小子來頭這麼大難怪他在這通州城裏整日胡喫海塞玩忽職守還沒人敢說半個不字
果然,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有些人天生就是含着金元寶出生的
小姑娘一雙桃目裏的光越來越盛,叫陸琛格外好奇:“在想什麼”
“既然他腿這麼粗,那我不是得趕緊抱緊了”她桃目彎彎,半開玩笑。
陸琛默默的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長袍,他的大腿不是比楚莫言的粗多了
他忽問:“怎麼不問我的家世”
自從蘇瑾那日答應了他之後,他便一直想將自己的家世說給她聽,也好叫她心裏有個底,可是他一直都沒找着合適的機會說。
“你若願意說,怎麼都會和我說的,你若不願意說,我問也白問。”
“怎麼突然變得這麼聰明瞭”他不由輕笑。
“那你可願意說”蘇瑾擡眸看着他,雖話裏是詢問,但眼睛裏卻滿是探知。
畢竟她一個小姑娘家,還是得知道矜持兩個字怎麼寫的咳,好吧,實際上是她怕問了陸琛不說,到時候碰一鼻子灰多尷尬。
“家父”陸琛開了頭,卻是忽然又頓住了,眉頭微皺。
見他如此,她輕聲道:“你若不願意說便不必勉強。”
話是這麼說,可她心裏失落的很,暗道這貨口口聲聲喜歡她喜歡的不要不要的,現在竟然連自己的家世都不願意說給她聽呸果然男人都是大豬蹄子
“並非不願說,只是覺得他配不上那個稱呼而已。”陸琛解釋,絲毫不掩飾自己對那人的厭惡:“他乃本朝唯一一個外姓王,封號賢。”
賢王
陸琛他爹竟然是個王爺
那這麼說來陸琛這貨出身王府
陸琛原以爲小姑娘會歡喜,卻不想她臉上不僅不見半點高興,反而看他的目光愈發古怪。
“怎麼”他滿頭霧水。
忽然間,蘇瑾桃目瞪圓了,氣嚷嚷的控訴:“陸琛,你騙我”
他不解其意:“我何曾騙你”
“你不是說說若咱倆成親可以出去單過”她雖然對古代裏的規矩懂得不多,可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這王府裏規矩肯定比一般人家更大怎麼可能容他們出去單過
“你不必將他們放在需要考慮的範圍之內。”陸琛明白了小姑娘的擔憂所在,立刻便道:“我既然答應過你,便永遠不會食言。”
他語氣篤定,瞬間安了她的心,最重要的是,在提起他家裏的時候,陸琛臉上的嫌惡是絲毫不加遮掩的。
蘇瑾很納悶這父子倆之間到底發生了些什麼,竟然讓陸琛對他爹那樣嫌棄厭惡,不過俗話說得好,這罵人還不揭短呢,她自然不會貿然去問這事。
來日方長,她總會知道的。
小姑娘臉上的氣憤總算是消散了,陸琛鬆了口氣,拿出信封:“將這個收好。”
她接過信封看了一眼,又是滿面詫異:“好端端的給我這麼多銀子做什麼”
陸琛道:“陳通判給的,說是謝你對陳三姑娘的救命之恩。”
聞言,蘇瑾立馬把銀票拿了出來,仔細的數了又數,方驚歎道:“陳大人這得貪了多少銀子啊,竟然出手這樣闊綽”
足足五千兩她活這麼大還沒見過這麼多錢
不過一想到陳通判的人品,蘇瑾就覺得這銀票格外燙手:“我覺得收人家這些銀子有點不大合適,你幫我還了吧。”
有人給她送錢是好事,可她總得有命花吧,她可不覺得陳通判會有那麼好的心眼給她送這麼多銀子。
那人啊,一準沒憋好屁
陸琛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擔心:“這些銀子對他而言只是九牛一毛而已,你安心收着,不必擔心他找你麻煩,他還沒那個膽子。”
捻着手裏的銀票,蘇瑾目光很盛,既然陸琛這般肯定,那她就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