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莫言走進書房,坐在陸琛對面吊兒郎當的翹起了二郎腿:“我方纔得到了消息,孫守備派人去請蘇家丫頭給他家六姑娘治病。”
話音剛落,陸琛倏地起身,楚莫言見狀緊忙道:“你彆着急,蘇家丫頭沒去。”
陸琛這才放心,坐下後揉了揉眉心:“還是未曾防住。”
“你日日住在蘇家,若是防的住纔怪。”楚莫言嗤了一聲,翻了個大大的白眼:“聽我一句勸,爲了蘇家那爺仨,你還是趁早搬出來,表面上與她們別有什麼關係爲好。”
他是出自好意,可陸琛也有着自己的想法:“我會護好他們。”
楚莫言不贊同:“有句話叫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陸琛沉默了一瞬,方道:“無論是槍是箭,都絕對不會傷到蘇家人分毫。”
他個性向來如此,楚莫言聽了也覺得沒招,只嘀咕道:“攤上你這麼個主,蘇家丫頭是真真倒黴。”
說着,他刷的一聲展開摺扇:“不過你放心,小爺會幫助你的。”
聽他如此言說,陸琛下意識眼皮一跳:“你沒事別總往她那裏跑。”
看着陸琛這副反應,楚莫言瞬間樂開了花,故作瀟灑的扇着扇子:“怎麼着喫味了害怕蘇家丫頭看上我是不是”
“只是怕是打擾她清淨而已。”陸琛翻着信件,就算故作淡定,依舊叫人一眼能能看出他的言不由衷。
楚莫言樂的更歡了,很是顯擺的道:“她不知多喜歡和我說話。”
就在一瞬間,陸琛忽然擡頭,雙眸如同一柄利刃,嚇得楚莫言打了個哆嗦,立刻改了口:“她最喜歡跟你說話,最喜歡跟你說話成了吧。”
陸琛這個沒良心的竟然還對他使眼刀子他委屈啊他
楚莫言張了嘴,剛想嚎幾聲,就看見一個侍衛捧着一摞子賬冊進了屋,他立刻把嚎叫憋了回去,只在心裏罵了陸琛幾句,順便決定自己以後得多去找蘇家丫頭玩玩非氣死陸琛這個挨千刀的不可
“主子,這是王家旗下所有賭坊的賬目情況,您過目。”侍衛將東西放在桌上,靜立一旁。
楚莫言聞言抱怨道:“這賭坊你到底什麼時候能查完小爺唯一的那點樂子也被你給弄沒了。”
這通州城裏八成的賭坊都有着王家的份額,陸琛表現上是在整頓賭坊,實際上是在查賭坊背後的通州城首富王家。
侍衛看了他一眼,又默默的收回了目光,假裝自己什麼都沒聽到。
陸琛一邊翻開賬冊查看一邊道:“快了。”
楚莫言好奇的問:“當初那些被貪墨了的銀子,真的是通過王家的運作被消化了的”
“不然”陸琛一邊看着賬冊一邊回答:“那些糧食和銀兩不是小數,若沒有一個龐大的商家運作,絕無可能消失的毫無蹤跡。”而一般而言,賭坊最適宜運作這些事情。
楚莫言又問:“那你怎麼確定那件事是孫守備做的”
“我並不確定。”陸琛道。
楚莫言聞言拍案:“不確定你還查的這樣認真你還關我賭坊”
陸琛淡淡道:“只要拿住了王家,我說此事是誰做的,此事,便是誰做的。”
嘴角一抽,楚莫言由衷道:“陸琛,你真是越來越損了。”
過了好大一會,楚莫言才又道:“王家在通州城根深蒂固,想拿住他們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人沒有不想往上走的。”
楚莫言挑了挑眉,摺扇輕擺,他大概懂陸琛的意思了。
“既然閒着,不妨與我一起查賬。”陸琛突然道。
楚莫言滿臉拒絕:“小爺不學無術,向來看不懂這些。”
陸琛毫不留情的將賬冊推到了他面前幾本,楚莫言一邊認命的翻開賬冊,一邊咬牙切齒:“小爺這輩子做的最後悔的決定就是跟你來了這個鬼地方”
黃昏來臨,蘇家的患者終於沒了。
蘇瑾揉了揉痠痛的肩膀,滿身疲憊。
正坐在一旁給布老虎講道理的蘇子沛瞧見了,立下扔下了布老虎,邁着小短腿跑到了蘇瑾身邊,仰着小腦袋道:“孃親累了是不是子沛給孃親揉揉。”
蘇瑾並沒拒絕,只看着小傢伙爬上了身邊的椅子,滿面笑容:“我們家子沛真是愈發懂事。”
縱然他力氣小的很,可還是叫蘇瑾一日的乏累一掃而光。
蘇長友看蘇瑾太累,特意燉了豬肉給她補身子,聞着就香的很,蘇瑾特意給陸琛留了一大碗,蘇長友看在眼裏並沒說什麼,只不過在蘇瑾低頭用飯的時候,他臉上的皺紋忽然深了許多。
傍晚時陸琛歸來,月落在蘇長友的吩咐下將晚飯給他送了去。
“這是姑娘特意給公子留的。”
看着那冒尖的一大碗肉,陸琛身上那從外面帶回來的寒氣瞬間消失了大半:“她可用好了”
“公子放心,姑娘喫的飽飽的。”月落笑道:“公子慢用,婢子回去伺候姑娘和小公子了。”
陸琛隨手扔出了一塊玉佩,赫然是塊上好的羊脂白玉,月落接住,欠身道謝。
秦風看的眼都直了,沒忍住隨着月落出門,驚歎道:“一碗肉而已,竟然也能拿來邀功。”
月落一笑:“你也不看看那是誰給公子留的。”
倒也是。
秦風想着自家公子那看着肉傻樂的德行,忽然發出了一聲感嘆:“先羨慕你我也想去蘇姑娘身邊伺候”
風吹不着雨淋不着,還隨時有賞,這麼好的活他怎麼就攤不着啊
“我也羨慕我自己。”月落腳步輕巧的下了臺階,還不忘回頭添了一句:“秦統領好好看門。”
秦風默默的學着楚莫言的樣子翻了個白眼。
天色徹底黑了。
蘇瑾熬好藥給陸琛送了去,進屋便聽見了那清冷聲音在耳邊響起:“下次不必將藥端進來,我自己出去用。”
陸琛幾乎每日都會叮囑,叫她不必把藥端進屋去,由月落來就是,可她的藥涼了藥效就不好了,得掐着時辰喝,她擔心陸琛忙起來忘了喝藥,便每次都自己看着,不叫月落插手。
“喝了再說。”她催促道。
陸琛端起藥碗,想了下道:“下次藥好了你喚我出去喝。”
“好。”她答應的痛快,實則壓根沒把這事兒往心裏去,只不過是端個藥罷了,又不會累着她。
一碗藥入口,陸琛如願的看見小姑娘指尖出現了一顆蜜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