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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長友一怔:“陸大人的意思是”

    陸琛聲音平淡,卻擲地有聲:“子沛是我們陸家的血脈,無論蘇家同意與否,將來他都是要回到陸家的,更何況,對於子沛來說,回到陸琛對他百利而無一害,陸家能給他的,蘇家便是傾其所有,也抵不上一絲一毫。”

    蘇長友知道陸琛說的是實情,張了張嘴不知該如何回答,只埋下了頭,臉色說不上好看。

    陸琛對這一切早有預料,他不曾等待蘇長友給自己任何迴應,依舊在道:“蘇姑娘是離不開子沛的,我相信蘇伯也是一樣。”

    “你是打算用子沛威脅我”蘇長友終於說話了,他有些慍怒。

    “並非威脅,而是事實。”陸琛清冷的聲音讓蘇長友冷靜了些,他仔細咀嚼着陸琛方纔說的每一個字,一股無力感從他內心深處散發,直至遍佈全身。

    正如陸琛所言。

    蘇子沛到底是人家的血脈,陸家會允許自家血脈流落在外嗎不會他們絕不會善罷甘休

    一想到自己的乖孫兒有朝一日會離開自己,蘇長友的心便是猛地一抽,他絕對不願面對那樣的事情

    他一時間有些慌亂,下意識的看向陸琛的眼睛,想從他的表情看出些什麼,可蘇長友失敗了,他什麼都沒看出來。

    陸琛那雙狹長鳳目依然如舊,既深邃又漠然,彷彿什麼事情都無法另其激起波瀾。

    蘇長友因爲慌亂捧着茶杯喝了幾口,不知說什麼纔好。

    陸琛未曾受到他的影響,依舊在道:“說些實際的,我可以毫無底線的支持她去做她所有想做的事情。”

    “她與一般的女子不一樣,她有想法有能力,亦有一顆柔軟善良的心,她一直都想擁有一家屬於自己的醫館,然後治病救人,開席授課。”

    “我可以滿足她的一切願望,至於其他人我不敢斷言旁人不會支持她,可我敢保證,沒有一個人會比我更加支持她。”

    蘇長友搖頭:“這不重要。”

    “這很重要。”陸琛的聲音比方纔重了些:“難道蘇伯真的願意讓她一輩子在家相夫教子,失去了所有的希望與未來”

    蘇長友疑惑:“這有什麼不好的嗎”

    陸琛道:“對於其他女子來說,好,可對她而言,這樣的生活不如地獄。”

    也許是被戳中了什麼,蘇長友立刻反駁:“你胡說”

    陸琛沒多說,只淡淡道:“這點蘇伯心裏最是清楚。”

    蘇長友看着他的篤定,一時間竟然無言以對。

    沒錯,就如陸琛所言,他最清楚自家的女兒是什麼樣的性格。

    她從小聰慧,直到那年她不小心出了意外,再次醒來後,比以前更加自強,不僅自學了醫術,還學得很好,他也明白,她心裏有着很大的志向。

    蘇長友深深的埋着頭,就算他知道陸琛說的都是事實,可他依舊不能接受陸琛。

    這個人太過危險,他甚至從來都看不透陸琛在想什麼。

    他絕對不會把自己的女兒交給未知,他寧願讓她一輩子平庸,也不想讓她受半點傷害。

    蘇長友是個老實人,所有的想法幾乎都寫在臉上,陸琛只一眼便將其看了個通徹,他知自己就算說的再多也無法改變蘇長友的思想,於是乎,他放棄了所有無謂的承諾與解釋。

    “最重要的是,蘇姑娘的真正身世。”

    聽見陸琛提起這件事情,蘇長友的瞳孔猛地一縮,他幾乎沒經過任何思考,便否認了此事的存在。

    陸琛爲他續了茶:“蘇伯無需太過激動,這件事情並算不得什麼祕密。”

    蘇長友哪能不激動他端着茶杯的手幾乎是顫抖的:“她知道嗎”

    “應該不知。”陸琛知道蘇瑾是不願讓蘇長友知道事實的,他亦無意傷害眼前這位老人。

    蘇長友鬆了口氣,抹了把額上冷汗,他忽聽陸琛道:“蘇姑娘有一塊玉佩,是她母親留下的。”

    “不瞞蘇伯,那玉佩質地雕工皆是上乘,便在王府之中也算上品。”

    “換句話說,既然蘇姑娘的生母能擁有那樣一塊玉佩,她的身世必定富貴。”

    富貴二字戳了蘇長友的心,他猛地將茶杯放在一旁,氣憤的問:“你說這些是什麼意思”

    是他是窮他也沒想過讓旁人高看自己半眼但是他絕對不願意被人輕視

    陸琛淡定的解釋:“我對蘇伯沒有半點輕視之心,這個請您放心,我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就算蘇伯看不上我,但與蘇姑娘結親的人也不會是沈公子。”

    “爲何沈公子將來肯定大有所爲”

    “這點不可否認,可我依舊覺得,他不配。”

    陸琛說完這句話,靜靜的看着蘇長友,他這話並非狂妄,也並非有意貶損沈墨初,他所陳述的只是自己認爲的事實,其實從某些方面來說,他甚至認爲自己也是配不上她的。

    蘇長友很想質問他,沈墨初不配,難道他就配嗎可是看看陸琛,這句話終究還是被他嚥進了肚子裏。

    畢竟哪怕他再不願意承認,也必須得說,陸琛是真的無可挑剔。

    “最重要的是,蘇姑娘心悅的對象並不是他。”

    “每個父親都希望自己的女兒過的好,我相信蘇伯也是一樣。”

    陸琛說的話沒有半句話是浪費的,一字一句皆鑿在了蘇長友的心上。

    他也知道陸琛說的沒錯,可他身爲一個父親,依舊選擇拒絕:“就是因爲我希望她過的好,所以我纔不希望她和你在一處,你明白嗎”

    “關於將來,我可向蘇伯保證。”

    蘇長友搖頭:“我不信什麼保證。”

    眼前的這個中年男子,遠遠比陸琛遇見的任何一個人都固執。

    不過也不奇怪,若非他如此固執,又如何會爲了兩個與自己毫無血緣關係的孩子,一生不娶。

    “若蘇伯不信,那我也沒有任何辦法。”陸琛看起來似乎一點都不急迫,他所說一切依舊井井有條:“她很傷心,我相信蘇伯是很疼她的,一定捨不得看她繼續傷心下去。”

    陸琛說着起身,對蘇長友作揖:“我會勸說她早些回來,請蘇伯放心。”

    他沒有一味的堅持,而是以退爲進。

    蘇長友完全不喫他這套:“你莫要再廢力氣了,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同意的。”

    陸琛淡然一笑:“我可以等。”

    這一句話讓蘇長友的內心遭受到了極大的衝擊。

    “我可以等,直到蘇伯答應的那一日。”

    陸琛目光中沒有半點閃爍,有的只是堅定與虔誠。

    “關於蘇姑娘的身世,請蘇伯放心。”

    他又添了一句。

    蘇長友坐在椅子上一陣發怔,甚至不曾注意到陸琛是什麼時候離去的。

    方纔那一個眼神,遠勝萬千言語。

    他從未見過那樣篤定的目光,亦是第一次從一個人身上看到那樣的堅定。

    目光一陣恍惚,蘇長友垂下眼臉,難不成當真是他做錯了嗎

    可他真的是爲了她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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