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棠兒對蘇瑾好到沒法挑,許知縣和許夫人待她也都很熱情,這倒是弄得蘇瑾有些不好意思,覺得自己給人家添麻煩了。
一大早,陸琛就找了藉口登門,與她在一處說了會話,見她情緒穩定,他方放下懸了一夜的心。
只不過十句話還沒說到頭,陸琛就被侍衛給叫走了,臨走時他神色略顯凝重,也不知是發生了何事。
聽着外屋沒了聲響,許棠兒鬼鬼祟祟的從內室探出了頭來:“陸大人走了”
蘇瑾被她給逗笑了:“你這是做甚”
“若夏日裏有陸大人在,屋裏都不用冰塊降溫了。”許棠兒確定陸琛離開,一邊往出走一邊滿臉敬佩的看着蘇瑾:“蘇妹妹,你是怎麼做到能和陸大人共處一室的我單是想想那種氣氛都覺得可怕。”
蘇瑾淺笑:“他又不曾濫殺無辜,有什麼可怕的”
許棠兒搖頭:“也說不上是怕,只是覺得陸大人那張臉上寫滿了生人勿近,應當是個極不好相處的人,我平時若在路上遇着他都是繞路走的。”
“他那張臉的確唬人,不過他性子沒有表現出來的那樣冷。”蘇瑾說着給許棠兒倒了杯茶:“你不用怕他。”
許棠兒默默的端起茶杯,暗道你以爲陸大人對誰都向對你一樣嗎還不用怕他她做不到啊做不到
她立馬岔開了話題:“晌午可有什麼想喫的你不是挺喜歡我家廚娘做的翡翠菜卷嗯再做個糖醋排骨,鴛鴦丸子,添一道甜湯,此外你還想喫什麼”
“別麻煩了,我打算一會就回家去。”
“回家”許棠兒略顯驚訝:“這麼快就想通了”
蘇瑾頷首。
經過了一夜的輾轉難眠,她已經把事情想通了,其實也算不上是想通,只是對於昨日的事情不那麼太鑽牛角尖了,也不是那麼特別的氣憤了。
她心裏清楚,自己總不能一直不回家,她和她爹之間的這個結遲早得解開。
再說了,父女倆哪有隔夜仇,有些話說開了便也好了,若她長時間住在外頭不回去,她爹肯定心裏也不好受。
陸琛離開不久後,一個灰衣中年男子順着側門進了驃騎大將軍府。
驃騎大將軍今年四十多歲的年紀,身材高大魁梧,生得濃須大眼,因爲多年征戰沙場,他整個人都透着肅殺之氣,就算只是安靜的坐在那裏,都令人不敢逼視。
“大將軍,有新發現。”灰衣男子作揖,將一個信封恭敬的雙手呈上。
驃騎大將軍的手很大,信封在他手中似乎只是小孩子的玩具,看完了信上內容,他饒有興趣的看向灰衣男子。
“蘇瑾”他放下了信,聲音渾厚:“你確定消息屬實”
灰衣男子道:“先前屬下就因爲陸大人與此女的關係對她多了幾分關注,只不過那時屬下覺得此人的存在並無太大意義,便沒太將此人放在心上。”
“不過昨日發生的一件事情,讓屬下發現了一些端倪,如信上所言,昨日此人前腳剛到府衙,陸大人在得到消息後幾乎後腳便趕了過去,彼時他正與幕僚議事,以那位的性格,他若並非特別看重這位蘇姑娘,絕不會中斷議事。”
“而且在事發之後,陸大人派人將發生的事情壓了下去。”
“有點意思。”驃騎大將軍面上浮現了意味不明的笑。
灰衣男子又道:“屬下認爲,此人可以利用。”
“本將軍知道了。”驃騎大將軍並沒就此事發表任何看法,只又問道:“孫守備那裏如何”
“孫守備向來奸滑,這次也是昏了頭纔多次選擇針對陸大人,現如今二人之間關係極爲緊張,前日裏孫守備更是直接指使下屬暗中阻撓陸大人辦案。”
“此人天性多疑,極易被人利用。”一絲輕蔑從驃騎大將軍眼中一閃而過:“仔細查查,到底是何人在背後利用他對付陸琛。”
“是。”灰衣男子說完退下。
他離開之後,驃騎大將軍閉目沉思,不動如鍾,半晌,他方從抽屜裏拿出了一摞關於陸琛的資料仔細翻看,眼底是道道鋒芒。
陸琛的到來對他而言並不算什麼,卻不想此人竟然不同於之前的那些欽差,破天荒的幹起了實事,還先後處置了不少官員起初一切對他而言尚不痛不癢,他也懶得理會,可近來陸琛動作愈發過分,竟然還想動他的人他兩次對陸琛出手警告,陸琛竟然毫不在乎,依舊我行我素
無論是陸琛也好,還是那在背後捅陸琛刀子的人也罷誰都不要妄想在他的地界胡作非爲
通州城是他的地盤,一直都是
將陸琛的資料收起,他正沉思該如何對付此人,一束陽光忽然照入,將他的目光引到了牆壁上掛着的一幅畫像之上。
眼中出現了一抹極不易察覺的柔軟,他問身邊小廝:“韓姨娘今日如何”
“姨娘今日還好,請大將軍放心。”
還好。
驃騎大將軍的臉色沉了一沉,剛剛起身打算出去,忽見有人進來:“大將軍,孫守備派人過來送了請帖。”
他看了帖子上的內容,喉間發出一陣冷笑。
蘇長友在蘇子沛早起後便將其送去了蘇瑾那裏,他則是買了些禮品,特意去了一趟沈家。
昨日的事情讓蘇長友打心眼裏覺得對不住沈家人,此番還特意帶了些銀子過去,當做是昨日沈家人請鑼鼓隊和置辦聘禮的補償。
沈母自然不會收,蘇長友覺得不好意思,再三達了自己的歉意。
“是兩個孩子沒緣分。”沈母嘆了口氣:“大家都不想這樣的,你也不必自責。”
蘇長友臉上皺紋多了:“可不是,咱們這做父母的哪有不爲兒女好的,只可惜唉”
“瑾兒姑娘年紀還小,興許等她長大些就想開了。”沈母是個極通情達理的人。
“承你吉言。”蘇長友說着看向沈墨初,心裏格外覺得可惜:“沈公子,這次的事情”
沈墨初一如既往的溫文爾雅:“關於此事伯父大可不必掛懷,是晚輩與蘇姑娘有緣無分,本也不該強求。”
蘇長友拍了拍沈墨初的肩膀,什麼都沒說,很是可惜自己未能得如此佳婿。
說起來,這一切都怪他自己要不是他總害怕陸琛拐跑了自家閨女,太過心急定下親事,事情也不會發展成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