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琛下晌方歸。
蘇瑾一眼就看出他換了身衣裳:“回過家了”
“怕酒味太重薰着你,回去洗漱了一番。”他坐下,突然道:“邢景軒家裏有三個通房,時常流連花樓。”
蘇瑾詫異的看了看她家欽差大人。
要知道,陸琛平時就算再不待見誰,對其的評價也都很是客觀,從未如此帶有個人色彩,更別提一句人家的優點都沒提,只顧着在這方面打壓人家了
很明顯欽差大人喫醋了
看着陸琛那看起來一本正經的模樣,蘇瑾忽然笑了,雙目彎成了一對月牙。
“因何發笑”陸琛不明白爲何自己提起邢景軒她會笑成這樣想着楚莫言說的話,他臉色沉了沉。
蘇瑾雙手托腮,眉眼彎彎:“我覺得喫醋的欽差大人好可愛。”
意識到自己理解錯了,再加上小姑娘戳穿了他那點心思,陸琛一張老臉有點掛不住,只不自然的端起茶杯掩飾,道了句:“別鬧。”
“你怎麼連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人的醋都喫。”蘇瑾小指輕輕戳了戳欽差大人手中的茶杯:“我現在連他長什麼樣子都不記得了。”
陸琛立刻被小姑娘兩句好話哄的差點分不清東南西北,只不過他依舊記得自己喫醋的源頭:“楚莫言說,通州城的姑娘基本都將他視作乘龍快婿。”
看着欽差大人一本正經的在那亂喫飛醋,蘇瑾樂的更歡,也不忘趕緊叫他安心:“你別聽楚莫言胡說八道,邢景軒他一點都不如我們家欽差大人,一丟丟都不如。”她特意掐着自己的小母指頭表忠心
看着陸琛臉色逐漸恢復正常,蘇瑾忽然有一種在哄自家兒子的錯覺。
她低頭喫喫偷笑,原來欽差大人也有像小孩子的時候,也需要人喂糖來哄。
月落敲門進來:“公子,這是秦侍衛送來的醒酒湯。”
“未醉,不用。”
“酒多傷身,醒酒湯有益無害,喝些總是好的。”
蘇瑾話音剛落,陸琛便端起了碗。
月落默默的收好托盤離開,暗道還是她家姑娘說話最管用
盯着他將醒酒湯一飲而盡,蘇瑾問:“說起邢景軒,你說他爲什麼莫名其妙的過來與我說話”
她知道自己好看,卻從來不認爲自己好看到花見花開的程度,像邢景軒這樣的人,做什麼都肯定是有目的的。
“故意爲之。”
陸琛這話說的比較模糊,蘇瑾托腮苦思,想着傳說中驃騎大將軍不善交際卻還出現在宴席之上,她猜測:“你的意思是,他們今日完全是衝着我來的,他們是想通過我來試探你的態度。”
“不完全是,邢景軒故意接近你是有這個原因在,不過驃騎大將軍今日出現,完全是想震懾衆人,凸顯一下自己的存在,告訴大家,在這通州內他纔是王。”
陸琛簡單幾句話便抵過了蘇瑾一陣苦思。
她眨了眨眼:“嗯然後呢”
看着小姑娘一副等人餵飯的茫然模樣,他食指反握輕輕敲了下她的腦門:“動動腦子。”
蘇瑾理直氣壯:“我腦子動的再快也不如你,沒必要浪費那個腦細胞。”
“不怕。”蘇瑾小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還是那句話,只要有你在,我便什麼都不怕。”
某人對於小姑娘的依賴很是受用,他輕輕一笑,眼底滿藏溫柔:“真傻。”
傻嗎
蘇瑾也覺得自己有點不聰明:“既然他們已經盯上我了,你爲何還跟出來他們若是確定了你我的關係,肯定會利用我對你不利的。”
“他們不會有這個機會。”陸琛目光深沉:“再者,你是我的,無需隱藏任何。”
陸琛真的給了蘇瑾極大的安全感。
“其實我還有一件事情不明白。”這一個接一個的問題叫蘇瑾自己都有點不好意思了,她從來沒覺得自己腦子這樣不好用過。
“何事”
“既然你與孫守備現在面上不合,爲何還要利用孫守備”
“你也說了是利用。”
蘇瑾恍然大悟,是啊,只是利用,與陣營無關。
她滿眼羨慕:“你是喫什麼長大的怎麼這麼聰明我趕明兒也得給子沛多喫些纔行。”
說起蘇子沛,陸琛表情鄭重了些:“不知這幾日教他認得字可記得了。”
蘇瑾連忙給自家兒子證明:“我瞧他這幾日讀書很用功,我爹都心疼他了。”
“怕是你最心疼。”陸琛一眼就看穿了小姑娘。
蘇瑾嗔道:“你還知道。”
自從陸琛給她兒子開蒙之後,她家那可憐的小傢伙就整天捧着書本在那晃着小腦袋咿咿呀呀的讀,她瞧着都累的慌,偏偏陸琛還覺得她兒子學的輕鬆,每日都給他佈置一堆的課業。
陸琛將小姑娘的抱怨照單全收,卻沒有一點想要改正的覺悟,正當蘇瑾想跟陸琛好好說道說道此事時,房門悄然被推開了一條小縫,一隻圓圓的小腦袋探了進來:“孃親,外公讓我問你與叔叔晚上喫什麼菜”
蘇瑾看向陸琛。
“我回去用。”他知道蘇長友最近心情不佳,覺得自己還是別再刺激他老人家比較好。
蘇瑾心裏也清楚他的想法:“去告訴你外公,陸叔叔晚上不在咱們家用飯,叫他隨意就是。”
蘇子沛啊了一聲,有些失望:“陸叔叔一會還要走嗎”
陸琛頷首。
小傢伙有些不大樂意,小跑着進了屋:“陸叔叔什麼時候給子沛做爹爹”
他記得楚叔叔說過等陸叔叔給他做了爹爹他就可以和孃親還有陸叔叔一直住在一處了
童音剛落,陸琛幾乎在下一瞬間就盯上了蘇瑾的側臉。
某人老臉一紅:“童言無忌,你看我做甚”
陸琛臉上是得逞的笑:“快了。”
蘇瑾果斷瞪了他一眼,小傢伙卻是因爲這個答案歡喜的很,在屋裏歡呼雀躍。
只不過小傢伙還沒笑多大一會兒,就被陸琛拎到隔壁書房去識新字了。
男聲清冷低沉,童聲稚嫩清脆,蘇瑾聞聲垂眸淺淺一笑,只覺歲月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