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出去打聽陸琛的消息,正逢醫館晌午歇息。
醫館裏喫飯的人多,蘇瑾特意僱了廚子,可是蘇長友還是習慣了給她和蘇子沛準備一日三餐,小傢伙近來喜歡喫雞肉,最近幾日每餐桌面上肯定都有雞,蘇瑾本來想跟蘇長友說莫要太過溺愛孩子,但是想想,她但凡表現出了喜歡喫什麼,她爹也是一樣對待,這話她便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蘇長友將雞皮剝下,把雞肉夾給蘇子沛,順嘴問了一句:“我聽平安說,今個醫館有人來鬧事”
平安就是那個蘇瑾給蘇長友買的小廝,機靈的很,凡是醫館裏生了什麼事情,他一準能第一時間就知道。
“已經解決了。”未免自家爹爹過分擔心,對於這些事情蘇瑾一向不會跟蘇長友說實話。
“那就好。”蘇長友又給蘇瑾夾了兩塊肉:“多喫點,這段時間都瘦了,女孩子家要珠圓玉潤的纔好看。”
說着話,月落打外面進來,欠身請禮:“姑娘,老爺。”
蘇瑾給她使了個眼神,叫她先回屋去,然後對蘇長友道:“爹,我一會出去一下,您幫我盯着點前面。”
蘇長友問:“做什麼去”
“有點小事。”蘇瑾說着往嘴裏送了一口飯,要說她這一天也真是不容易,去見陸琛就跟做賊似的。
蘇長友嗯了一聲:“早點回來。”
蘇瑾應了一聲,偷偷瞧了一眼她爹的臉色,沒看出來有什麼變化,心裏瞬間鬆了口氣,待喫完飯後回屋換了衣裳,便帶着月落從後門出去,一路直奔楚府。
蘇子沛嗦了口粉條,忽然往蘇長友身份一湊,神祕兮兮的道:“外公,孃親肯定是去找陸叔叔了。”
蘇長友突然有些喫不下飯,一言不發,撂下筷子回了屋。
蘇子沛嘴角掛着湯漬,不解的看着香茵:“香茵姐姐,外公爲什麼生氣了呀”
香茵默默的給蘇子沛又夾了兩筷子粉條:“小公子還是好好喫飯吧。”免得再說出什麼衆所周知的“祕密”,再戳老爺的心一次。
蘇瑾到的時候,陸琛房門緊閉,聽着裏頭的聲音就知他應該是在與人議事,她揣着湯婆子在外頭等了好一會房門纔開。
裏面的人陸續出來,看見蘇瑾毫不意外,反而挨個與她互相見了禮方走。
楚莫言略顯疲態,卻是依舊吊兒郎當:“什麼時候來的正好我新得了個物件,你一會去我那見識一下。”
“沒空跟你玩,我有事跟陸琛說。”蘇瑾說着鑽進屋裏,看着坐在那揉着眉心的陸琛,心裏多少有那麼一丟丟的負罪感,他每日本就因爲瑣事焦頭爛額,她還整天給他惹事。
“陸琛。”她輕輕喚了聲,癟着嘴到了他跟前,故意做出了一副委屈巴拉的德行。
反正甭管是不是她的錯,只要她先裝可憐,陸琛一準就捨不得訓她了,這招還是她跟蘇子沛學的,小傢伙每次犯錯都是這副模樣,叫她一看便軟了心腸。
“何時來的”陸琛握着她的手試了下溫度:“秦風,再生個火盆來。”
陸琛本來滿肚子煩心事,可看見蘇瑾後瞬間什麼都忘了,只輕聲道:“怎麼這副表情誰欺負你了不成”
蘇瑾低着頭,一副做錯事情的表情:“那個,我前幾日不是去了趟花萼樓嗎”
陸琛拉了把椅子叫她坐下,頷首:“我知道此事。”
在路上明明想的很清楚,可是到了陸琛跟前,她忽然有點覺得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但是管寒清已經找上門了,她只得逼着自己磕磕巴巴的道:“那天吧我我在花萼樓遇着了管寒清,我還我還跟他起了衝突,揚了他一包癢癢粉,然後吧他大抵是因爲那包癢癢粉記恨上我了,上次喫飯的時候遇着他,他不是還陰陽怪氣來着”
說到這,她看了一眼陸琛的反應。
先前素兮特意瞞着,陸琛的確沒得到任何消息,現下聽了蘇瑾的話,他詫異的看了她一眼,沒想到竟然發生過這種事情。
見陸琛似乎沒生氣,蘇瑾繼續裝可憐:“他嚇唬我,說要收拾我,還說你護不住我來着。”她突然覺得自己很有告狀的天賦,也不知道蘇子沛是不是隨她了。
通過她寥寥幾句話,陸琛立刻便知道都發生過什麼了,他問:“他今日去尋你了”
蘇瑾連連點頭,如臨大敵:“沒錯”
那煞有介事的小模樣叫陸琛瞧着有點想笑,卻是故意忍着:“所以,你先前一直在瞞着我,如今眼見事情兜不住了,才與我明言。”
“是這個意思。”
小姑娘理直氣壯,反叫陸琛有些哭笑不得,他正色幾分:“你怎麼與他起爭執的,後來又生了何事,事無鉅細,都告訴我。”
蘇瑾立馬便把事情從頭到尾跟陸琛說了一遍,特別是管寒清威脅她的話,她着重強調了一下。
陸琛聽後沉吟了一會:“既然先前你見識過他的手段了,應該知道此人性情”
沒等她說完,蘇瑾便攥着拳頭道:“極其暴躁陰晴不定太不像話”說着,她拉着陸琛的胳膊,大半個身子都探到了他那邊去:“還是我家欽差大人好。”
陸琛按着她回去:“坐好。”
美人計失效,蘇瑾立刻乖乖坐好,卻也不忘繼續故作可憐,以期自己可以少被訓上兩句。
“他這人行事毫無章法,我也摸不透他的目的。”陸琛道:“既然如此,你準備一下,後日我帶你去赴宴,看看他究竟想做什麼。”
赴宴蘇瑾腦海裏第一個念頭就是:“鴻門宴”
陸琛真不知道小姑娘腦袋裏整日都在想些什麼,輕敲了一下她的額頭:“接風宴。”
“再敲都敲傻了”蘇瑾捂住了腦門,要說陸琛最近也不知添了個什麼毛病,總喜歡敲她腦袋。
瞧着小姑娘輕翹的紅脣,陸琛輕笑:“本來也不怎麼聰明。”
蘇瑾腮幫子立刻鼓的溜圓,陸琛瞧着有趣,伸手捏了一下。
她捂住了臉:“你也欺負我。”
他看着她,鳳眸中似寵似縱:“誰叫你不聽話,惹了禍才終於知道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