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凡無比驚恐地，閉上了眼睛，眼皮也忍不住的顫抖。
他知道，眼前這個人，這個如同自己親人的人，已經憤怒到了極點，甚至他絲毫不懷疑，莫林鋒隨時都有可能因爲這件醜事，殺了自己。
他只是顫抖，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怎麼沒有什麼要說的嗎”
莫林鋒聲音很平淡，平靜的讓人可怕，又繼續幽幽的問道。
白小凡只能更加緊緊的閉着嘴巴，同時，也緊緊的閉合着雙眼，死死的不願睜開，彷彿這樣做能夠逃避一切。
“看來你是無話可說，那就要付出代價。說吧，是你還是她”
此言一出，白小凡只感覺遍體生寒，剛想開口說話。
突然，聽到小美的悶哼十分痛苦迴盪在房間裏。
白小凡猛地睜開眼睛，驚恐的看向身邊的小美。
又是一道驚雷，走廊的燈亮了。
光線重新照射進房間內，白小凡被眼前的這一幕，嚇得都呆住了。
只見小美整個人如同一塊破麻布一樣，就這樣被莫林鋒一隻大手拎在手裏。
那隻筋骨分明的大手，似乎是力氣無窮無盡，很輕易的像是拎什麼髒東西一樣，拎着小美的頭髮。
很明顯，剛纔的悶哼聲就是因爲頭髮上的疼痛而傳出的。
白小凡見到這一目，心痛至極，目茲欲裂。驚呼出聲：“你放開她，不關她的事對不起，鋒哥”
白小凡的聲音中帶着哭腔，沙啞的聲音大聲喊着，同時還不忘道歉。
只是，白小凡都不知道他自己爲什麼要道歉。或許在下意識裏，他也早已經把莫林鋒當做了自己的親哥哥。
莫林鋒沒有絲毫憐香惜玉，十分冷血殘酷的拎着小美的頭髮。
見到白小凡如此說，手上的力氣更加深了許多。似乎是以爲，白小凡還在爲小美開脫。
小美又是一陣悶哼，然後在這昏暗的燈光照射之下，白小凡看到了讓他終生難忘的一幕。
小美從頭髮上開始滲出紅色的液體，然後滴落在額頭上，最終一道道紅色液體，落在了她的臉頰上。
白小凡心疼極了，看着這個一路陪着自己走到現在的姐姐，心疼的無法呼吸。
“求求你了你放了她吧真的不關她的事”
哀求着，白小凡做勢就要朝小美撲去。
自始至終，白小凡都沒有提到張萌。因爲他根本無法提起張萌，他能怎麼說說是張萌造成的這一切，白小凡絕望的想，恐怕就算這樣說，也沒有人信。
莫林鋒此時如同一個嗜血的機器，沒有絲毫感情的一腳，揣着個白小凡的肚子上。然後，涼薄的嘴脣極盡諷刺意味的開啓。
“噁心”
莫林鋒冷酷的說着。他不允許，不允許自己一直默默當做弟弟的白小凡，做出這樣的事情。
即使這些事有什麼苦衷，有什麼迫不得已的隱情，他不管。他只在乎自己眼中所看到的。
這個人怎麼敢，怎麼敢頂着一張和自己親弟弟相似的臉，做出這種醜事。
思緒到了這裏，莫林鋒腳上的力氣加重了幾分。
白小凡險些沒有疼的暈過去，一手捂着被踢的疼痛無比的肚子，帶着苦苦哀求的神色，可憐巴巴的低賤的如同一隻小狗，祈求莫林鋒放下小美。
“你，你放了她，你，哥求求你”
白小凡一手捂着肚子，強忍着疼痛抽泣着吸着冷氣不住的哀求。甚至連哥這個字都叫了出來。
因爲莫林鋒以前，也讓他這樣叫過。只是後來他不習慣，所以很少叫。
莫林鋒臉上卻是寒光更勝，彷彿聽到白小凡的這個哥字，更讓他覺得憤怒。
“放了她，哼說起來是姐姐，誰知道你們兩個會做出這樣豬狗不如的事。放了她哈”
盛怒之下，莫林鋒氣極反笑。
“你是什麼東西，敢命令我”
眼巴巴的看着面前的男人，白小凡眼中帶着絕望，帶着已經放到地上的自尊和臉面，撲通一聲重重的跪在了莫林鋒面前。
然後，額頭與地面碰撞的聲音，十分詭異的迴盪在房間內。
被風吹開的窗戶，從外面也傳來呼呼的風聲和雨水聲。這樣的場景，那麼讓人絕望，是那麼讓人無邊的恐懼。
白小凡一邊重重的磕着頭，嘴裏含含糊糊的哀求。
“莫少，求求你放了她”
“莫先生，你放開她吧我給你磕頭。”
“哥，哥哥，你放了她吧不是你看到這樣，一切都不是這樣的。”
雙眸像是萬年冰山的寒洞，幽幽的看着面前的這個一直當做自己弟弟的人。莫林鋒雙眸中幽寒無比，同時，帶着深深的厭惡。
下一刻，一道冰冷的聲音響起。
“如你所願。”
聞言，白小凡猛的停止了磕頭的動作，擡起了頭。
但是下一幕，讓他險些昏厥。然後，一聲白小凡從小到大發出最大的一聲痛哭和呼喊，比過山車的時候發出的聲音不知道大了多少，像是要刺破這方天地，穿透這無邊的黑暗蒼穹。
“不要”
一聲痛不欲生的呼喊，崩潰至極的呼喊，絕望無比的呼喊。
下一秒，白小凡失聲痛哭。悲慘至極的痛哭聲，似乎已經壓制了外面的狂風驟雨。頓時，這個世界，這片黑夜之中的天地，只剩下無邊的痛苦黑暗。
白小凡眼前一黑，意識全無人事不知，竟然是活生生的哭暈了過去。
小美感覺自己此時就像一片雪花，輕飄飄的從空中飄下。她從來沒有像此時此刻，現在這樣，輕鬆過，愜意過。
她知道自己馬上就要死了，馬上就會離開這個世界。可是她並沒有像大多數人那樣，面對死亡會恐懼。
真神奇小美只感覺自己真的很輕鬆，彷彿在這一刻，她終於解脫了。雨水滴落在臉上，可真舒服。
在這一刻，她感覺自己腦海就像過山車一樣。往事一幕幕，都沒有此時此刻清晰，涌現在自己的腦海裏。
從出生到現在，整整19年了。從小時候大概三四歲記事起，她記得，自己輾轉在幾個姑姑嬸嬸家。
洗衣服，看孩子，打掃衛生，做飯。捱打捱罵，她就像是一個破爛兒一樣，被這些親戚們，姑姑嬸嬸們推來推去。
最終，當他們所有的人都不耐煩了，她就被送到了孤兒院。
在孤兒院裏，她遇到了白小凡。
兩個人一步一步，流落街頭，乞討，工廠。
這些場景，那些許多年的記憶。沒有像現在這樣，如此清晰的展現在她的腦海裏。
難道，這就是人死亡之前所說的對一生的展望嗎
她這一生，雖然到現在只有19年，下一刻馬上就要結束。
可她不覺得有什麼可惜的，只是，只是有些放心不下白小凡。這個一直相依爲命，他看作親弟弟般的人。
她唯一的遺憾，就是他。可是，馬上就要死了，也無可奈何。
只是可惜，最後的結局。這一生的結尾，是如此的可笑。
人生，可真是夠諷刺的。
算了，算了。終於解脫了，終於不用再擔心這個，害怕那個，不用再記掛想念某些人了。
結束了吧終於結束了。
撲通
黑暗之中，一個鮮活的生命，與地面的撞擊聲，迴盪在這夜空，這個山中的小鎮。
在意識徹底消失之際，小美看了最後一眼她生活了19年的這片天地，這個世界。
無邊的黑暗朝她涌來。眼睛慢慢的閉上，一直到黑夜盡頭，這雙眼睛再也沒有睜開。
夜，是那麼的黑。黑的讓人害怕，就像亙古不變的宇宙洪荒，浩渺之中，隱藏着無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