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贏趁着夜色,重新換上夜行衣,蒙上黑色的布簾,從她的小院之中悄悄潛出,一路之上劃過幾道陰影,躍出了秦都。
一個十分偏避地方,這裏有幾間民房,一個老奴模樣的人此時已守在一棵樹下,一匹駿馬栓在樹邊之上,靜悄悄的等着。
孟贏一來,老奴臉上還是露出喜色,躬身作揖。
“公主,你來了。”
“我來了,你家主人此時是否在地宮之中?”
“主人已在地宮之中等你,還請公主上馬,與主人在地宮之中碰頭。”
“好,好好。”
孟贏說完,跨上駿馬,再回身看了看四周,發現並沒有人跟蹤着,腳下一蹬,駿馬向秦都之西奔去。
身影在小路上奔馳,卻也是踏路無聲,十分寂靜沉悶,看起來這匹駿馬四足都已包裹起來,並不像普通馬匹一樣,會發生響聲。
而在西宮夷陵的附近,同樣有這樣一處民房,同樣有一個老奴在等待着,孟贏此次也不塔話,直接撂下馬匹,人就朝夷陵躍去。
夷陵本來也有十數人守護,可作爲守陵的護衛,一般也並不會重視,雖然此地在新的秦王繼位之後追認爲王陵,可比其它王陵規模要小得多,死之前主人也就只是太子之身。
而且對於守陵人來說到了晚上都不會真的認真在此守候,夷陵的後面,有一處小的院落,那裏就是十多個守陵人喫住的地方,此時的他們正在院裏喝酒吹牛,任誰也不會來此陵之中巡視。
則孟贏卻如同一個黑夜時的鳥兒,悄無聲息的就來到了夷陵的墓碑門口。
她在墓碑門口停留了半刻,四處走走,摒住氣息,探察着四周,也在等待。
她現在做事小心得多了,她怕的不是秦國有人會發現她夜入夷陵,她是怕着王禪。
畢竟王禪昨夜的話還是讓她心有餘悸,而此中的祕密,更是關乎夢魘組織,她不想讓此祕密因她而泄露出去。
原本她也許久未來此地了,她也不想來一個死人的陵墓,特別是在夜裏。
可她不得不來,這一次鬼谷王禪所說讓她心裏也產生了恐懼。
同時這一次鬼谷王禪出使列國,首選秦國也是一個機會,她知道幽冥令就在王禪的身上,若是能秦國奪得幽冥令,那麼就可以掌控幽冥組織,兩個組織掌握在同一人手中,那麼於將來的大業就會十分有利。
況且鬼谷王禪手中還有一把讓人垂涎的王者之劍,縱然到現在爲止,除了鬼谷王禪還沒有一人能拔出此劍,可此劍所代表的身份,在列國之中所隱含的意義,讓她也是欲罷不能。
就像是火中取粟一樣,明知要對付鬼谷王禪就會引火燒身,最後都會功敗垂成,以致於給自己帶來殺身之禍。
可她依然不想放棄,特別是王禪已明確知道贏方的死與秦國有關之時,這讓她更是焦慮。
若是此事傳來之後,那麼許多江湖之人,其它一大組織的有心之人,就會貪慕而來,給秦國帶來無限的麻煩和危險。
所以他纔想藉此除掉王禪,除掉這個太過聰明的對手。
此時她已經在陵墓碑前呆了半刻,孟贏知道不會有人來了,也不會有人跟蹤着她。
而青裳與青苹都留在驛館之內,就連王禪的幾個下屬也都跟隨着王禪。
所以她十分自信,此時她的手在墓碑邊緣摸索着,輕輕的扭動着墓碑邊緣的一處機關。
而隨之而來的是墓碑竟然自動轉開,而在墓碑後面,現出一個黑洞,有人那麼高,墓碑那以寬,看着裏面黑黝黝的,直通整個夷陵地宮。
孟贏再次回身看了看,見沒有人跟蹤,於是對着黑洞一躍整個人一下就進了地宮之中。
她並不需要關閉地宮之門,因爲她知道這一道門在她進去之後會自動關閉的。
可也就是在地宮墓碑之門關閉的瞬間,另一個黑影像一隻黑貓一樣,十分迅捷的同樣躍進了夷陵地宮之中。
地宮之中,墓碑前面有幾間房間,這裏擺滿了許多陪葬用品,看起來比其它任何王陵都要多。
這是墓主人爲了防盜墓之人進入,所以在此擺設了許多奇珍的東西以誘惑盜墓之人。
向下再走過幾間假墓穴,再通過一處長長的通道,最後孟贏輕車熟路的來到一處寬闊的大廳之中。
這裏竟然四處點着油燈,顯得並不像一個地宮,反而像一個宮殿一樣,中間一個高大的棺槨,就像一張牀一樣,四周都點着油燈,讓人看了也不會太過緊張。
可孟贏卻並不在意,連看都不願看就朝一邊走去,離中間的巨石棺槨側面十多丈外,又有一道向下的深坑,可這裏卻建了幾間石屋,與整個地宮的邊沿正好連一起。
孟贏自顧走了過去,而屋裏卻燈火通明,一進屋時,像一個客堂一樣,而後面則是這裏主人的臥房。
客堂中間一張石桌,上面已經擺滿了許多時令水果,而且整個客堂裏點站數盞油燈,像是在普通人家的客堂時一樣。
並且人呆在裏面,整個地宮又點了如此多的燈,卻一點也不感覺到氣悶,看起來這地宮的通風也十分順暢,不像是給死人躺的地方,到像一個給活人居住的地下堡壘。
石桌邊上一個男子正在坐站削着水果,看了看眼前的孟贏,伸手一揮,讓孟贏坐下,而自己則走到小屋旁,扭動着機關,此時整個地宮之中頓時響起沉悶的響聲,則石屋的門也自行關上,此時兩人單獨在一個石屋之內,與外面的地宮顯然像是隔絕一樣。
“大哥,你難道不放心我,還要在外面設下夢魘之局嗎?”
孟贏知道這個男人之所以在地宮之中點上如此多的油燈,就是防着有人跟進地宮,這樣只要把此屋的門一關,外面就是另外一個世界,佈下夢魘符局的世界,任何人一旦進入,就像是進入夢魘一樣,難與逃脫。
“是,大哥一直小心,這一點你不會不知道,身爲夢魘尊主也是不得不防,時刻小心就對。”
男子看了看孟贏又說道:“快些坐下吧,大哥也有幾年沒見你了,也一直掂記着你,這些水果是從盤兒府上摘得,你先喫個水果,有什麼事再慢慢說吧。”
男子再次坐了下來,把剛纔削好的一個梨遞給孟贏。
孟贏也不客氣,把頭上的黑色布簾取了下來,看了看眼前的男子,眼中還是透着幾許憐惜。